不得不說，這厮技術很不錯，以杜威挑剔的目光居然也沒找出什麽漏洞。
“很不錯，你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能夠得到您的稱贊，是我的榮幸。”
杜威聞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看到這絲含意不明的微笑，弗蘭德爾突然感到有些慌張。
“那個杜先生，我的臉上蹭到顔料了嗎？”弗蘭德爾用手背擦了兩下臉。
“哦，沒什麽，”杜威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好的杜先生。”
雖然說要走，杜威還是仔細地搜查了遍理發店，弗蘭德爾也不敢阻止，先是主動交出一些間諜設備，然後老老實實跟在旁邊。
别說，弗蘭德爾真的很老實，以杜威的手法居然沒能再搜出什麽東西來，至于他交出的那些間諜設備，也都是無關痛癢，不過杜威還是打包帶走了。
弗蘭德爾有自己的車，但是杜威卻沒坐，而是攔了輛出租車，報出自己住的酒店地址。
“先生，我們不去昆蘭汀大街嗎？”弗蘭德爾問道。
“不着急，先去酒店再說。”杜威回道。
弗蘭德爾不敢違拗，默默地坐在杜威身邊。
昨晚的風波還未平息，本來不算太遠的路，卻接連遭遇了兩波警察的設崗檢查。
不過兩人的身份證明都無可挑剔，很輕松就過關了，看到杜威使用的英國護照，有個警察還特意叮囑他要注意安全，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到了酒店，其他人都沒回來，杜威讓弗蘭德爾坐下，問道：“傑裏曼找你幹什麽？”
這個問題本該最開始就問的，沒想到杜威卻一直拖到現在，弗蘭德爾還以爲他忘了呢，楞了楞才回道：“傑裏曼懷疑你們在跟蹤他，讓我留意在他後面進來的人，如果發現異常就立刻向他報告。當時，我擦掉了您的僞裝膚色，怕你起來後發現，隻能铤而走險……”
弗蘭德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杜威，似乎很害怕杜威再因此事找他的麻煩。
杜威卻隻是輕輕一笑，說道：“和我預判的一樣，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麽不去昆蘭汀大街找那個舒伯特了吧？”
“呃，這有關系嗎？”弗蘭德爾問道。
“當然有關系了，你現在沒有按照傑裏曼的要求去做，反而背叛了黑水，你覺得傑裏曼會一點兒都不知道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舒伯特現在早就走了，那裏沒準已經變成一個陷阱，你說對不對？”杜威問道。
弗蘭德爾臉色頓時一變，急忙跳起來說道：“杜先生，我向上帝發誓，我絕對沒有帶您鑽陷阱的想法，那樣第一個死的就是我。”
“坐坐，”杜威把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相信傑裏曼，這個人其實很狡猾。你隻知道我在阿拉勒比把他的戰隊打殘了，卻不知
道我差點就死在他的手上。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想不到我去找的真正目的，更不會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試探我的下場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死，要麽降。”
弗蘭德爾終于反應了過來，破口大罵道：“法克他全家的傑裏曼！他居然讓我去送死！”
“不要生氣嘛，你不是沒死嘛，而是選擇第二條路，”杜威呵呵地笑道，“時間會證明你的選擇是正确的，我不會讓你去做必死無疑的事情。就像現在，我們明知道舒伯特那裏布下了陷阱，我們不去就是了，反正去了又找不到沒準還會丢了性命。”
“杜隊長，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如果換成别人的話，恐怕會讓我去當炮灰，那樣他們也就會知道我投降了，第一個死的還是我。如果說我之前還存着想要偷偷逃跑的念頭，現在我是真的下定決心了，我再也不回黑水了，反正我也無牽無挂，在哪幹都是幹。”弗蘭德爾感動地說道。
“你能這麽說，就說明你現在已經敞開心扉了，我很高興，這才是合作的态度嘛。”
杜威滿意地笑了起來，看到弗蘭德爾又要表忠心，擡手打斷他的話接着說道：“當然了，不論你選擇哪條路，我都能找到舒伯特的住址，隻是相對來說，你死後我找到這些信息會麻煩些但同樣可信度也更高，因爲死人不會說謊，相信傑裏曼也是這麽想的。”
“這個混蛋肯定是這麽想的，他從到我那開始就想着讓我送死！”弗蘭德爾咬牙切齒，“杜先生，聽你這麽一說，舒伯特那裏我們真的不能去了，他肯定在那裏做了不少埋伏，我們不能去自投羅網。”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沒有必要冒着風險去鑽傑裏曼布下的圈套，而且我們又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墨西哥城裏你應該不隻認識舒伯特一個人吧？”杜威問道。
“杜先生說的對，我們可以通過其他人來找到舒伯特，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弗蘭德爾主動請戰。
“先不急，等我的人都回來再說。”杜威說道。
“可是杜先生，傑裏曼也許會再回我那裏，他發現我沒死肯定會想到我投降了，黑水也會斬斷所有和我有過聯系的情報員來止損，那可就什麽都晚了。”弗蘭德爾擔憂地說道。
“放心吧，好飯不怕晚，我自有主張，你先去休息會兒吧。”杜威擡手指了指床。
弗蘭德爾不敢再堅持，到床上躺了下去，閉着雙眼卻沒有真的入睡。
“傑裏曼說的沒錯，這個杜威确實太狡猾了，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計謀。那麽我現在到底有沒有得到他的信任呢？這會不會對我也是個試探呢？”
其實，他根本就是詐降，就是爲了把潛龍四隊帶進陷阱裏。
正如杜威所說，傑裏曼早就知道弗蘭德爾隻會有兩個下場，要麽死要麽降。但同時他也确定，潛龍不會在第一時間殺掉弗蘭德爾，畢竟他們也希望能夠審問出情報來。
所以，傑裏曼就要求弗蘭德爾，如果被俘就詐降，不過要演得逼真些，不能馬上就投降。
弗蘭德爾本來也打算按照傑裏曼的套路去
演，可是沒想到杜威卻不按套路出牌，竟然直接就殺了他。
他也知道，這應該是杜威的審訊手段，但是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真受了傷，杜威可不會帶他走，最多出于人道主義考慮幫他減輕痛苦，直接崩了完事。
而且，就像杜威剛才所說，他死或降其實并不重要，杜威肯定能找到關于舒伯特的線索——爲了防止萬一，傑裏曼可是特意讓他打了個舒伯特的電話，雖然隻是串電話号碼沒有任何名字，但越沒有名字顯得越爲重要，因爲他與傑裏曼在一起時不可能撥打無關的号碼。
從特工的那天起，弗蘭德爾就有必死的信念了，但他終歸不是偉大的革命烈士，反正都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生與死之間當然要選擇生。
于是弗蘭德爾迅速選擇了投降，而杜威也接受了他的投降，可也許是因爲他降得太快露了馬腳，杜威沒有按照計劃直接去找舒伯特。
剛剛杜威說出的原因時候，弗蘭德爾是真的被吓到了，還好他受過專業訓練，故意裝出對傑裏曼的憤怒，這才暫時蒙混過關。
接下來他也極力彌補漏洞，特意強調自己存着逃跑的念頭，不過到底能不能赢得杜威的信任，那就不得而知了。
弗蘭德爾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滿腦子轉的都是事機敗漏後杜威會怎麽殺了自己。
他悄悄地把眼睛睜開條縫，去偷窺杜威。
隻見杜威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單手托着腮，眼睛似乎失去焦點般看着天花闆，根本就沒有注意他。
從弗蘭德爾的方向看，杜威好像正在思考些什麽，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杜威的手指正在輕輕敲打着麥克，用莫斯碼與其他人聯絡。
弗蘭德爾猜對了，别說他降的那麽快，就算是經過嚴刑拷打再投降，杜威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黑水的特工。
不過，杜威并沒有揭穿弗蘭德爾，而是跟他一起演起戲來。
想玩諜中諜是吧？
那我就滿足你們！
敵方安插的間諜如果利用好了，比己方安插到敵方的間諜效果還要好，三國時的蔣幹不就是最貼切的例子嗎？
杜威對行動再次做了調整，接下來的日子潛龍四隊将以弗蘭德爾的情報爲中心開展。
這也是爲了安撫住傑裏曼，認爲自己真的上當了。
潛龍四隊上當了，瓦西裏戰隊又要逃避警方的搜捕，傑裏曼沒有後顧之憂，肯定會放開手腳尋找德諾。
隻是，陪着弗蘭德爾演戲的潛龍四隊需要加個引号，因爲杜威隻準備調回一半人。
如此一來還差四個人，肯定不能騙過弗蘭德爾，不過也不要緊，别忘了潛龍還有個外援，正是瓦西裏戰隊。
反正也不用以本來面目示人，弗蘭德爾對潛龍四隊也不熟悉，隻要身材相似就能把他騙過去。
至于剩下的人，則一起去跟蹤傑裏曼戰隊，兩隊聯手雙管齊下，一定能把德諾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