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水掉落在了奧菲娅的臉上,萊爾德伸手将那滴淚水輕手拂去,彎下腰,在奧菲娅的唇瓣上輕輕的留下了一個吻。
有些事情說的太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萊爾德還記得是他幫助奧菲娅從蛋殼中出來,也記得每一次喂奧菲娅吃東西時的場景,圓圓滾滾的身體吃的都走不動路了。還記得奧菲娅鬧起小脾氣來,自己是多麽的無奈與高興。
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從那次誤食了赤心果,在湖水裏與變成人形的奧菲娅四目相對的瞬間,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對奧菲娅真實的感情。
冷漠了太久,身邊來來去去了許多人,但是真正留下來陪着他的隻有奧菲娅。可是現在,曾經那個屬于他的女孩,也離他而去。
萊爾德的眼眶變得紅紅的,,眼睛裏的淚水不斷地滴落,眼神深處都裝滿了痛苦。從今以後,他隻能一個人走下去了,再也沒有人會在他出去的時候,永遠的在家裏等着自己,再沒有人因爲擔心自己,不顧危險的跑到沙地上。
黑伯爵想安慰幾句,但是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有些事情,不去勸,讓對方發洩一下會更好。
“奧菲娅在離開之前有沒有說什麽。”萊爾德嘶啞着聲音問黑伯爵。
“沒有。”黑伯爵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随後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不過,在你出發之後的第二天下午,她曾經找我要過紙跟筆。”
萊爾德轉過身,抓着黑伯爵的領子,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的抓着唯一的救生圈,問道,“那奧菲娅寫的信呢,在哪裏?”
黑伯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抓給吓了一跳,緩了緩氣說道,“我不知道,那天我進去發現奧菲娅已經去世了以後,并沒有發現有信件,可能被她藏在哪裏去了,應該是隻有你能夠找到的地方。”
聽完黑伯爵這麽一說,萊爾德直接走回冰棺的前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奧菲娅腰間那個有點微鼓的小包,那個小包是奧菲娅出門玩的時候常帶着的,裏面通常都放了一些小玩意以及一些小零食。
萊爾德伸手将小包輕輕的取了下來,打開小口,從裏面掏出了一些已經開始長毛的果幹,然後又掏了掏,随後手像是碰到什麽紙質的東西。
萊爾德的手一頓,随即将裏面那個紙質的東西取了出來。
果然是一封被折疊好的信,紙張有些泛黃,可能是由于時間過去太久了,信件上有些地方有輕微破損的模樣。
萊爾德手輕輕的将信紙展開,信上的字寫的有些幼稚,卻能夠看出寫信人的性格。
萊爾德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眼淚又再次的滴落了下來。
奧菲娅的信上寫着我應該快撐不下去了,好可惜沒能跟你說聲再見才走,等你回來的時候應該也是幾年後了吧,不知道那時候這封信你還能不能看到。
你之前答應過我要帶我遊曆整個大陸的,一定要說話算話呀,到時候把我的骨灰一起帶去,四處看看,等到你也老的走不動了,離去的時候,就拖人把我們的骨灰撒在海裏,這樣我們就可以順着海洋,流水,繼續看看我們還來不及看的風景。
所以,萊爾德,你不要難過。
我們終有一天,會在時間這條河流彙合的,我隻不過是先去一步,在那裏等着你。
信的最後,顧南枝還畫了一個笑臉,雖然她是爲了完成任務,但是她也不想讓萊爾德會爲了她而自暴自棄,所以給對方找了一些事情做,這樣萊爾德就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萊爾德的手緊緊的握着信紙,随後又松了開來。
他明白奧菲娅這麽說的目的,但是他那麽寵她,又怎麽會讓她失望呢。
黑伯爵已經自己一個人悄悄的走了出去了,這種情景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愛人之間的生離死别,卻是讓人最爲痛苦的。
黑伯爵想起了當年那個陪着他長大,卻死于一場謀殺的小女孩,她還那麽小,嘴裏天天說着長大後要嫁給自己的話,卻在某一天,安靜的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黑伯爵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在地。
爲了替她報仇,他付出了太多的東西,但是他卻不後悔,他後悔的是在那一天沒有保護好他的女孩,讓她孤單一人死去。
萊爾德在冰庫裏待了整整一天,等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與之前想比,變得更加的消瘦,原本金色的長發,此刻竟有一半白發摻雜在裏面,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不少。
“幫我準備好木堆與火油,我想送奧菲娅離開。”萊爾德用已經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對着黑伯爵吩咐起來。
黑伯爵一臉明白的點了點頭,也沒問萊爾德要這些東西幹嘛,轉身就吩咐人去準備東西了。
當天下午,萊爾德把奧菲娅給送離了這個世界,那麽大的一個人,卻隻裝進了半大的小瓷罐裏面。
萊爾德緊緊的抱着懷中的瓷罐,就像當年他常常抱着奧菲娅一樣,嘴裏低喃着,“對不起,這麽晚了才回來,讓你等久了。”
随後幾天,萊爾德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任誰也找不到他。
等他回來以後,就讓黑伯爵直接開始發動黑暗戰争,讓所有擁有光明的地方都淪陷,如果他的奧菲娅現在身處在黑暗之中,那麽他就讓世上的所有人,都生活在黑暗之下。
萊爾德自開始戰争以後,不管多危險,他都帶上奧菲娅的瓷罐,他不願意讓對方再一次離開自己。
每攻破一個城池,萊爾德就帶着瓷罐去看屬于那個城池的風景,買那個地方的特産,雖然看風景的人隻剩下他,他也要完成奧菲娅的願望。
4437年,是黑暗正式籠罩整個大陸的日子,萊爾德成功的将整做大陸給攻打了下來,此時的萊爾德也已經成爲一個有四十歲卻顯得沉穩的中年人了。
萊爾德抱着瓷罐,站在了安塞格的海邊,望着眼前的海景,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随後他委托啊米爾解決自己的身後事,他已經快不行了,雖然才四十來歲,卻因爲長年的戰事身體裏積壓的毛病越來越多,最近他已經感到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啊米爾隻是沉默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
好友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但是當時他還隻是個王子,并不能做主爲萊爾德做些什麽,可是萊爾德卻在攻打光明大陸的時候,獨獨放過了自己,他不覺得萊爾德是因爲自己是他的朋友而放過了他,也許還有什麽更深沉的原因。
在萊爾德交代完事情的第二天,萊爾德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離開了人世。
啊米爾依照好友最後的要求,将他火化了,然後将萊爾德的骨灰跟奧菲娅的骨灰一同撒向了大海。
也許正如顧南枝所說,奧菲娅與萊爾德終将在時間的長流中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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