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塊泥土地裏，警方挖掘出了一具屍體。

死者的雙手被鋼絲線捆綁住，用肉眼就能看到一條條傷痕。死者的嘴裏含着某樣黑色物體，從物體帶有蕾絲邊來看，周嘉欣推斷這應該是死者的内褲。

最顯眼的位置在死者的右大腿部，有一個兩根拇指大小的洞。整個洞貫穿腿部，從側面看，還能看到陰白的骨頭，以及淡黃色的脂肪塊和發黑的肉。

死者死亡時間已經超過7天。

這個結論是周嘉欣根據屍體腐爛程度判斷出的。

據湘南區公安局的登記，兩周前有個24歲的女性在建成路一帶失蹤。躺在地裏的這具屍體，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失蹤者。

韓龍将兩位嫌疑人帶到案發現場進行指認。那位黑衣男子看見屍體，直接嘔吐了出來，倒是張四出奇的淡定。

“人是我殺的。”張四從容的說出這句話，讓周圍的人毛骨悚然。他現在的樣子和幾分鍾前完全是兩個模樣。由一個唯唯諾諾的人，突然轉變成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

“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啊，我完全不知道他還殺人了。”黑衣男子竭力撇清自己和張四的關系。這是涉及一起殺人案，一旦沾上了，不是判幾年就能解決的事情，弄不好還得賠命，所以說清楚點比較好。

湘南區刑警支隊長李坤讓人通知失蹤者的家屬。他們要确實該死者是否是兩周前失蹤的那位女孩。

屍體被擡出後，周嘉欣戴上乳膠手套檢查了一下死者右腿部那個窟窿是怎麽回事。

根據傷口表面以及窟窿内部呈現螺旋狀樣來看，造成這種傷口的是某種電動工具。死者身體其他處并無明顯的緻命傷，由此推斷，死者很大可能死于失血性休克死亡。

這兩人涉及的案子從綁架案上升成了殺人案，之前負責照看他們的民警也由最開始的三人變成了五人。

趙豪看着死者腿部的窟窿，頓時想到了他在十年前處理過的另外一起案子。

在當時那個年代，那起案子絕對可以歸附爲另類案。

兇手是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他對女性腿部的癡迷度已經達到了病态的程度。發展到後期，他已經不滿足于用雙眼看，甚至連觸碰女性的腿部，他也得不到滿足。

于是，在一天晚上，他綁架了一名晚飯後在公園散步的中年女性，用棍棒敲暈之後帶回到他的出租屋裏邊。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中年女性滿是鮮血的頭部，才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不光是美麗的大腿，而是帶有血迹的秀腿。

他做了一個正常人不可能會嘗試的行爲——用削尖的竹子貫穿死者的腿部。

看着滿是鮮血的大腿，兇手脫下了褲子，對着血肉模糊的窟窿，行男女之事。

這種癖好屬于戀腿癖的病态行爲，并帶有強烈的攻擊性。施害者本人在沒發作之前，還沒覺察到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等到自己真正發作起來，将會一發不可收拾。

回到現實，趙豪站在張四身邊抽着煙。他深吸了一口，用鼻子将煙吐出，随後用食指和中指夾着煙，緩緩說道：“這件事情之前，你知道自己的戀腿癖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

“知道……”張四回答得很坦蕩，像是問心無愧一樣。

對于張四如此坦率的回答，也在趙豪的意料之中。自從張四看到這具屍體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變了，說話也不像之前那樣吞吞吐吐。

“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發現我有這個癖好。有段時間，我晚上和朋友吃了酒，回家途中會路過一所夜總會。那些年輕妹兒，穿着黑絲襪，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突然發現，我的視線已經從那些妹兒的腿上移不開了。

“後來，我每天晚上都會到不同的夜總會外邊等待，等待那些喝醉了酒的妹兒，我就假裝路過，然後在她腿上摸一下就跑，她們也追不到我。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遇到喝得爛醉，躺大街上的妹兒。我也不做什麽，就摸她的腿，她們應該感謝我，沒有趁着她們喝醉的時候玩她們。”

黃可不屑的“哼”了一聲，也沒說話。趙豪在和别人交流時，最讨厭的就是中途被人給打擾。

“感謝你？”趙豪笑了笑，“那這個姑娘，你怎麽不放過人家？”

“我也不是有意要專門找她的，隻能說是算她倒黴。”

張四說話還帶有一些歉意，“這段時間，全市都在掃黃，那些夜總會也收斂了很多，晚上也沒有穿着絲襪的妹兒出現。憋了小半個月，我内心的那團火再也憋不住了。人是我随便找的，當時她穿着黑絲襪，被我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于是我找了個機會下手。

“遇到那夥人，是我幹了這件事之後發生的了。當時她們找到我，我是覺得反正我肯定是逃不掉了，警方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我，結果她們不知怎麽，竟然知道我殺人的事情，還說什麽能夠幫助我消抹監控錄像，警方就很難找到我。

“将屍體掩埋在這兒也是她們的主意。過了10天，我發現警方還真的沒有找到我，我心裏慢慢相信了她們說的能夠消抹監控錄像的事情是真的，于是就開始爲她們做事。這才做兩件事情，你們就找上門來了。”

趙豪眉頭微皺，問道：“除了這次的事情外，另外一件事情是什麽？”

“好像叫什麽陽光什麽苑小區，在那裏我們也綁架過一個女的。綁架之後我們把那女的放到了頂樓上，三姐讓我們先離開，她要和那女的聊幾句。過了大約20分鍾吧，三姐回來了，讓我們把鐵門鎖上。我透過鐵門的栅欄，看到那個女的自己把頭吊在繩子上。”

聊了20分鍾，被綁架者自己把脖子吊到繩子上？

這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趙豪和這麽多犯罪分子打過交道，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人。

交談是一門技術活。

它能把死的說活咯，把假的說真咯，把胖的說成瘦的，把高的說成矮的……

總之，隻要你把對方說服了，就算是天馬行空的騙局，他依然相信你說的話。

比如……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