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秦漢雨打斷了小偷的講話,“你是說,你們去到四樓的時候,聽到卧室裏邊有動靜?描述一下具體是什麽動靜。”
“我沒什麽文化,不知道怎麽形容那是什麽聲音。我們開始以爲裏邊有人正在啪啪啪,聽到後邊我發現那聲音有些不對勁,反倒是像打鬥的聲音。”
“三樓呢?你們經過三樓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三樓?三樓好像是個小孩的屋子,我們進去過,裏邊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有台電腦還是台式的,我們帶不走,床頭有部手機,但手機有定位系統,我們不敢拿,于是就上了四樓。”
秦漢雨有些疑惑,根據沐沛雨和裴淑珍的口供,那個時間點他們兩人應該都是在睡覺。
“三樓卧室裏邊沒人嗎?”
“沒有,但好像之前有人睡過,因爲床上的被子還是亂的。”
秦漢雨趕緊将這些信息告訴給了周嘉欣,周嘉欣有些着急地說,自己聯系不到沐沛雨了,他的電話始終處于關機。
一時間,與本案有關的三個嫌疑人全都消失不見,這讓警方有些猝不及防。
裴淑珍被她情夫帶走了,警方還沒查出她情夫究竟是誰,更别提住在什麽地方,另外一個關鍵人沐沛雨也突然消失不見。有了小偷的口供,可以判斷出裴淑珍和沐沛雨同時說了慌,他們在死者遇害的時間點并沒有睡着。
小偷進入客房的時間大概是淩晨2:20左右,這與死者死亡時間非常相近,也許小偷剛翻院牆進入的時候,剛好與殺人兇手失之交臂。
……
2020年1月6日,警方總算是找到了犯罪嫌疑人裴淑珍與她的情夫鄧凱,兩人是大學同學,裴淑珍在大學期間主動追求鄧凱,鄧凱對這個倒貼而且長相也不錯的裴淑珍也有好感,兩人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鄧凱有個嗜好,就是喜歡賭博,沒錢的時候小賭,有錢的時候豪賭。
十賭九輸的道理也在鄧凱身上應驗,沒有錢,他便動了歪腦筋。他教唆女友裴淑珍去嫁給富豪,從而爲他提供源源不斷的賭資。裴淑珍自然是不願意的,鄧凱軟磨硬泡了很長時間,裴淑珍勉強答應了。
鄧凱在一家公司當保安,打聽到公司高層有一個叫沐天的男人前段時間剛和老婆離婚。在一次用餐期間,鄧凱給沐天介紹了一個23歲的大學生,還特地将裴淑珍的三圍和照片發給沐天看。
沐天很滿意,給了鄧凱2萬的介紹費。在鄧凱的撮合下,沐天和裴淑珍很快就完成了結婚手續,裴淑珍名正言順地搬進了漠郡别墅小區生活。
由于沐天長期出差,鄧凱爲了滿足裴淑珍的空虛,經常會進入别墅與裴淑珍纏綿,而且就住在沐天的家中。
被抓時,兩人約了幾個朋友在出租屋裏邊聚會。警方問他們爲什麽要躲起來,裴淑珍說自己沒有殺人,隻是想換個環境居住,誰願意住在死過人的房子裏邊。
通過指紋采集,警方确定了沐天家裏第四個指紋正是鄧凱的指紋,對于自己的指紋爲什麽會出現在沐天家裏,鄧凱也是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劉天琪在沐天的筆記本電腦中發現了一個關鍵線索,黃可問他發現了什麽,他笑着說可以結案了。
原來,沐天早就發現裴淑珍和鄧凱關系不太正常,私底下專門找人調查過裴淑珍和鄧凱,兩人大學同學的關系很快就被發現。
在一次裴淑珍外出的機會,沐天在家裏安裝了幾個隐蔽的針孔攝像頭,其中一個正對着四樓卧室門口,另外兩個分别在客廳和飯廳。
案發當天晚上,他回到家去廚房倒了杯水喝,喝水的時候他坐在餐桌前玩了會兒手機,與此同時,四樓的攝像頭拍攝到裴淑珍開門小心翼翼探出個頭,看到了二樓開着大燈,又趕緊回到了卧室。
十幾分鍾後,安眠藥起了作用,沐天直接去到客房睡覺。
沒過多久,一道人影蹑手蹑腳地從樓上走下,徑直走進了客房。
周嘉欣捂住嘴,依然掩飾不了她内心的驚訝。
那道人影竟然是沐沛雨,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沐沛雨離開客房并未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去到了四樓,裴淑珍所在的卧室。
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小偷進入客廳,去到二樓客房偷竊到一台筆記本電腦,最後去到四樓卧室聽到裏邊有動靜,匆匆離開。
周嘉欣坐在凳子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靜。那個始終面帶微笑,主動找到她,讓她救救自己父親的人,竟然會是親自殺死自己父親的殺人兇手。
警方抓到沐沛雨已經是兩天後,地點在酒店,跟他在同一房間的還有一個女孩,是他同校不同班的同學,女孩今年已經高三,年滿18歲,有了身份證開房間,沐沛雨待她開完房間之後偷偷溜了進去。
沐沛雨進警車之前,跟周嘉欣說了聲“永别了,謝謝你”。
……
警車的窗外,是城市繁榮的景象,五彩缤紛的光線在指間流逝。人們朝着不同的方向走着,随後又消失在黑暗中,沐沛雨很羨慕那些人,能夠正常生活的人。
他開始回憶裴淑珍剛到他家時的景象,她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望着别墅裏邊奢華的裝飾,就連換鞋都是小心翼翼的。
沒過多久,那是一個晚上。
沐沛雨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有些失眠,盡管睡不着覺,他也不想拿出手機去翻看毫無營養的新聞。
卧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沐沛雨覺察到有人進屋,直接上了他的床。
一股暖氣吹到他的後頸,使他汗毛聳立,渾身起雞皮疙瘩。裴淑珍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但他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記得裴淑珍在他嘴唇上印下的餘溫。
裴淑珍将手伸進了被子,不停滑動。沐沛雨感覺很奇怪,但又說不出這感覺是什麽。裴淑珍對沐沛雨的反應很滿意。
兩人的體重壓得床嘎吱作響,那聲音至今回響在沐沛雨耳邊。
那是沐沛雨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他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占有了這個僅比自己大幾歲的後媽。
案發當晚,沐沛雨在涼白開中倒入了父親以前買來的安眠藥,他用涼白開做了檸檬水給裴淑珍喝,打算弄暈裴淑珍。
到了淩晨兩點左右,他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去到客廳打算把玻璃門鎖住,以防那個男人今晚再進來。
他下樓看到桌上放着的杯子以及廚房内被移動的裝納涼白開的容器,瞬間意識到父親回來了!
事實上,沐天并不是沐沛雨的親生父親,兩人都知道,但誰也沒捅破這層紙。
一個不成熟的計劃在他腦海中産生: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将父親殺害,之後嫁禍給裴淑珍的情夫,這樣兩個隐患同時被清除,他就可以和裴淑珍永遠在一起了,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
殺害沐天之後,沐沛雨并未去到客廳鎖門,因爲他要營造假象就不能鎖門。最後他去到裴淑珍的卧室,侵犯了她,在這過程中裴淑珍突然醒過來,兩人發生了争執,這也是小偷聽到的動靜。
沐沛雨在懵懂的年紀,體驗到了不該體驗的東西。
倫理與沖動釀成了這起悲劇,毀了一個少年,也毀了一個家庭。
(案件後續)
幾天後,有群衆舉報,在漠郡小區有人聚衆吸毒。
秦漢雨帶隊趕到現場,發現被舉報的地方恰好是那天遇到的銀發少年的家。
現場糜爛不堪,三男五女衣衫不整的癱軟在床邊,現場繳獲大量毒品,證據确鑿,迎接他們的将會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