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的幕僚。”
程馥略吃驚,“看來張家是鉚足了勁要讓趙燕然取代太子。”吳真真那門遮遮掩掩的婚事一定很有來頭,把張家都吸引到了。
“他們成不了事。”徐野完全不在意。
程馥若有所思地點頭,“嗯,畢竟趙燕然會是個短命鬼。”
徐野望着她的臉,想說自己的意思是,太子和七皇子都不會讓趙燕然坐大。不過算了,殊途同歸,小姑娘想要趙燕然的命,那他就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還有,那個殺手流放的路線我已經給吳纓了,他會自行處置。”
程馥又訝異了,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得太少,無論是徐野還是她的哥哥,他們面上很少說自己做過什麽,很多事都是辦好了才告訴她。
下了馬車,登上畫舫,小姑娘拉着他的手跑上二層。
“徐六啊,你現在習慣當官了嗎?”
“沒有什麽習不習慣的。”大理寺常年缺人,他很小的時候就幫徐則辦案了。
“徐六啊~”
“嗯?”
小姑娘擡頭望着他,眼睛特别明亮,“婚姻大事怎能隻拜天地不拜高堂,你若是願意,咱們回京再辦吧。”
徐野懵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又變回那個别扭的少年。
“你是不是想說,都聽我的。”
徐野不停點頭,“對。”
今年的夏天特别漫長,小劇場和蹴鞠賽以及柔嘉長公主的婚事,讓金陵百姓們很充實。大家也發現金陵城人口越來越多,從海外過來長居的外邦人也比之前多了好幾倍,如今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能見到外表與大越人明顯區别的異域人種,其中不少人能說一口流利的大越官話。
針對這個情況,太子特地上奏朝廷,在金陵設置外商理事府,專門管轄外邦人。
戶部和工部的官員抵達金陵時都被這繁華的景象觸動了,若不是陌生的街景,他們會以爲自己沒離京。
程馥不便參與官家内部的商議,也騰不出時間。她從去年開始就将水門街空宅和空地都買了,加上自己頭一年囤的那些,現在水門街一帶大部分地方都歸了程家。原來的程家小院如今也變成了程家商行,由周正平總管。
她這個項目放後世就是地産,跟景元澤合作,爲了讓整片區域風格一緻,程家商行還義務幫不舍得賣宅子搬走的住戶進行翻新。今天是開工日,也是宅院預售日,她得親自在水門街坐鎮。
“這丫頭,你不得不服。”景二老爺站在水渠邊看着擠滿了人頭的程家小院。
景元澤死皮賴臉要跟程馥合作,一直瞞着全家,景二老爺也是這幾日才知道。不過景元澤說了,這是他自己的錢投的,賺多少都跟景家沒關系。景二老爺覺着程馥不會那麽好心帶他賺大錢,哪知看到這個規劃後,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水門街這一片早年因爲瘟疫死了很多人是不争的事實,但程家從這裏冒尖,等同于破了這裏的壞風水,以前不願意過來的人,現在都成了這一帶的常客。
程馥這個生意的目标客戶群并不是那些大富戶,她将所有地契合并,重新規劃成大小相近的新派宅院,價格不便宜卻也不虛高,适合有一點薄産,家中人口簡單的小戶,而外邦人如今和也是目标客戶之一。
景二老爺在心中默默算了一筆賬,發現這才是真正的暴利,而且宅院賣掉就沒自己什麽事了,戶頭上會多一筆吓人的财富。
這不,預售第一天,就有人想一口氣入手十套宅院,周正平認出對方是開飯莊的,估計一下買這麽多宅院是用來租賃。好在程馥有先見之明,爲了防止這種事,他們設置了限購規則,每人隻能預訂三套。
除了外邦人、商戶,好些因爲蹴鞠賽而暴富的年輕人也來了解了一番。
“好窮啊好窮啊每天流水的花銀子……”程馥癱在書房的木地闆上。
玖玖熟門熟路地從櫃子裏扯了一張薄被來給她蓋上,又往她腦袋下加了個枕頭。完全實現了在哪裏躺下就在哪裏睡一覺這種生活。
“小姐我這兒有五千兩,您先應急。”聞香幾個都以爲她是真的窮了,便想把自己家底掏出來。
靠在書架邊的程寒慵懶道:“用不着你們,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養。”
程馥翻了個身,嘴裏碎碎念地睡着了,像隻話痨的小貓。
鄰居又搞大事,自然又成了葉家聚會上的話題,這兩日葉雪馨和丈夫都住娘家,想起婚後就沒見着程家的人,便撇下家人特地上對門蹭晚飯。
“你不擔心有人效仿嗎?”現在效仿程馥的商業模式的人不要太多,有的人确實做起來了,雖然沒程馥賺得多,有的人血本無歸。
“在花錢這件事上再笨拙的人都會算賬,他們會看誰的更好。若是真有人效仿之後做得比我好,那也不錯啊,至少給大家提供了其他選擇,也順便敲打了我底下這些小管事。”
葉雪馨覺得她有些樂觀,“你不知道,我娘家姑姑今天說好幾家要聯合開商号了,就……像兩河軒那樣的。她想讓葉家也出點錢,我娘被她說動了,差點就要搬銀子。還好我弟弟是個通透的,攔住了。”
程馥本想建議他們慎重,但又覺得這麽說可能會讓對方誤會自己别有用心,見不得人好,便沒開這個口。
“還有啊,因着我同你交好,這些天給我送帖子的人是越來越多,我估摸着都是想借我跟你套近乎的。”長輩不好親自出面,通過平輩來交往拉近關系是最尋常不過的手段。
“之前我婆婆說完婚直接上京,這會兒又說想讓我見見族裏的長輩,認認臉,中秋之前我肯定得去徐州。本來也沒什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偏生姑姑突然鑽錢眼裏,我就怕我娘耳根子軟經不起她念叨。”葉雪馨隻有跟程馥能這麽揭自家老底。
程馥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再有誰找上你娘家,就讓你娘去确認入資的都有哪些人家,都靠什麽起家的,詹家、明家、景家、周家、戚家有沒有參與。若入資的人家太多,最好也不要攪和進去,主子一多,每個人都要按自己的路子來,肯定成不了事,回頭沒準還要惹出官司。”
“總之,天花亂墜的話都别信,做生意不容易,要付出還得靠點運氣。”
葉雪馨越聽越覺得事情不簡單,葉家是書香門第,擅長做生意的人實在不多,她母親也是被姑姑給忽悠了才動的心思,若是真把錢投出去,虧本便算了,惹上官司那葉家聲譽就會受損,母親可就成了葉家的罪人。尤其是她嫂子的娘家爹爹是禦史,最是嫉惡如仇的,若是得知親家惹過官司,還不知會怎麽待葉家。
“我……我都記着了,我一會兒就跟我娘說。”
“你這些年怪不容易的。”到現在她才意識到看别人日進鬥金好像賺錢挺容易,然而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光同官府打交道就夠嗆,一般人做不來。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吃了多少虧才有今日的老道。
小姑娘笑呵呵的,“做不成豪門子弟,過不上坐享其成的日子,隻好把自己變成豪門了。”
葉雪馨卻紅了眼眶,“總歸……總……”
“好啦新婦才幾天啊就掉金豆子。”
葉雪馨忙把淚意憋回去,問起她别的事,“我方才過來怎麽好像聽到你嚷嚷沒錢,是不是周轉不過來?我這兒壓箱銀子一時用不上,明天拿過來給你。”
程寒沒好氣,“她是叫嚷給我聽的,撒嬌。”
葉雪馨看看程寒又看看程馥,不大相信,“真的?”
“放心吧,再窮也不會短着我外甥。”她朝對方的肚子露出壞笑。
葉雪馨新婚沒多久,聽到這番胡話,羞得捶了她幾下,“沒影的事你瞎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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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爲程馥帶景元澤賺錢,這些天到吳纓跟前挑撥離間的都快能湊一場蹴鞠賽了,其中還包含不知死活的吳真月。
“大越幅員遼闊,錢賺得完麽?我現在隻想喘口氣,睡上一日好覺。”他不止有兩河軒,還有鴻澤行要顧。
丁通點頭稱是,“他們不清楚您跟程東家的情誼。”
“隻求他們别再到我跟前耍那點粗鄙的心眼。”無論誰都一樣。
“還有,我不打算帶吳真月上京了,你盡快尋一戶外地的耕讀之家,我貼二十萬兩嫁妝,趕緊把她嫁得遠遠的,越遠越好。”留在身邊就是禍害,真把自己當他的妾了,幹起挑撥的事熟門熟路,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六房都學了什麽,還是說吳家的妾生子都這麽上不得台面?
想到這裏,吳纓恨不得馬上把她趕出去。
丁通爲難,“人倒是不難找,就是她不肯怎麽辦?”
“那就連人帶嫁妝送給吳真澄。”人當初是她救的,作爲親姐,自己造成的麻煩自己解決是天經地義的。
有主子這句話丁通就好辦事了,當即就離開吳纓家,去優先張羅這件事。而剛被趕出去的吳真月還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已經被定下,全因她自己作的。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