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我才是宗主


程馥送上京城的東西其實不多。布莊擴建逼百姓遷祖墳的告示,驿站搬遷告示,柿子林惡狗傷人案狀紙,野湖禁漁糾紛等,看似瑣碎又似乎跟非法占地沒有直接關系,但聰明的人馬上就能察覺其中問題,不過僅憑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占地者沒有足額納稅。程馥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自己盲算了杭州府一年大緻稅收,并繪制了簡單的非法占地圖,附在最下方。

徐則把金陵送來的東西看完,起身走到窗戶邊,此時京城的春色漸顯,但冷也還是冷。

他打心眼裏佩服江南這幫世家的本事,每年朝廷的巡察使都會下江南,金陵、杭州、蘇州、揚州這幾個是重要的巡視地,結果呢,去是去了,竟然沒人發現異樣。難道他們還不如一個小姑娘聰慧?怕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吧。

“你覺得誰來主導最合适?”雖然程馥盲算的稅收數目不對,但她的懷疑是對的,而這些東西也足夠了。

徐野把玩着手中的印章,“戶部。”

想讓自己的訴求名正言順,那麽角度必須找好,尺度也要拿捏得當。

戶部不必一開始就針對江南世家,甚至提都不需要提,專注杭州的稅收問題即可,剩下的承啓帝自己會想。

沒有人不在意錢,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頭百姓,最怕的都是朝不保夕,再蠢笨的人碰到跟錢有關的事也能立馬變精明。而皇帝更甚,稅收直接影響每年的軍饷、河工、防禦等等大項的支出,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次日,戶部左侍郎端旻避過戶部所有人,繞過六部監丞徐則和左右二相,私禀承啓帝,懷疑杭州府稅收存在問題,請求指派欽差下江南查實。

徐則今日休沐,本打算在家躺屍一天,結果長順公公親自登門,笑盈盈地讓他上禦書房一趟。

“端旻是你的人?”承啓帝這會兒口氣比較像個君王。

“什麽我的人?我的人這會兒在翰林院爬樹呢。”徐則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杭州的事你不知情?”承啓帝眯起眼睛。

徐則歎氣,“知情,避嫌,所以不管。”

“避什麽嫌?”

“您又不是不知道,杭州溫家與金陵吳家是姻親,我們徐小六跟吳家有過節。我這時候做什麽都不合适。”

徐則向來看人比較準,确定由戶部主導杭州稅收的事後,他就在戶部官吏名冊上挑挑揀揀,最終敲定了左侍郎端旻。而對方也承了他這個情,僅此而已。端旻有上進心,這本身是好事,徐則相信隻要把他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将來沒準會是一把不錯的刀。

不過,他也沒跟承啓帝撒謊就是了,端旻确實不是他的人。也不需要是他的人。

承啓帝面色緩和下來,“怪誰,還不是你教子無方。”

徐則冷不丁被嗆,無辜又無奈,誰讓皇上的重點說偏就偏。

承啓帝看了眼端旻的奏折,對徐則道“杭州之事你不必費心。”

徐則終于等到可頂嘴的時機,“謝主隆恩。”老子巴不得。

“……”

朝廷的動作很低調,不聲不響到了二月底,杭州府的占地風波如驚雷般突然爆發。大量沒有正規地契的莊子被查封,第一批就抓了六七十人,朝廷欽差還帶了戶部官員下來重新審查稅務,一夜之間杭州人人自危,連帶隔着老遠的金陵,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補稅的話題。

吳永齡在程家大門口堵到吳纓,想把人帶到宗家商議對策。吳家在杭州不少産業被官府查封,現在族裏的人都上宗家讨說法。吳天佑自不好意思再出面,隻能讓吳永齡跑這一趟。想着吳纓怎麽也得給這個堂哥一點面子。

吳纓倒沒像之前那樣抗拒,心平氣和地跟吳永齡擺道理說事實,“誰允許宗家拿族裏的錢在杭州幹非法勾當的?現在出事了,自然宗家來解決麻煩,解決不了就自掏腰包填窟窿。天經地義,不是麽?”

吳永齡承認他說得對,“話是沒錯,可這麽大的事,宗家怕是也沒轍。”

兩人站在程家大門不遠處的街角,四周沒人,說話不必避諱什麽。眼下春光正好,家家戶戶的牆頭都長滿了嫩綠,吳纓這次來程家就是特地逛園子的,哪知吳永齡會在這裏等着。

“怎麽會沒轍,吳家不是吹噓江南第一世家麽,這點本事都沒有?堂哥别被人三言兩語蒙蔽了,這于宗家來說算不得什麽。聽我的話沒錯,讓他們把數目填回去,别的不管。”他每年給族裏的供奉是同輩子弟裏最多的,可無論是宗家還是族裏有點權的人,花用公賬上的錢,事後從不主動公布賬目,讓所有族人知曉。他早看開了。

吳永齡皺眉,“阿纓,你是不是很讨厭吳家。”

“你才知道?”他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

“再怎麽說你也是吳氏一族的子弟,族裏有事,你不能不管。”吳永齡的語氣早沒了先前的硬氣。

吳纓哭笑不得,“堂哥,你們有沒有發現,吳家沒有我,真的要敗落。”

“……”

“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還有約,失陪。”

程家有好幾處小花園,今天趁着天氣好,下人們忙碌地洗洗曬曬,後院裏熱鬧非凡。小姑娘特地讓人在花園的長亭裏擺上桌椅,就着滿園春色,補完《白鶴道尊》最後幾話的細綱。而吳纓則在旁邊的搖椅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左手茶幾上是一沓待核對的賬簿。

“駱爺,金繡娘昨天跟我哭訴你不讓她量腳。”聞香一邊給自家小姐翻紙,一邊問旁邊長椅上的駱行。

駱行聽到金繡娘三個字,臉就垮下來,“上回她發現我腳指頭長了個水泡,哭着跑出去,别人還以爲我怎麽着她了。”這下好了,不讓她量腳,她也要哭。駱行隻想仰天長嘯,我太難了。

程家養了兩個繡娘,專門給大夥兒做點針線活,這個金繡娘手藝極好,就是愛哭。感動了哭,高興了哭,總之哭的理由五花八門,誰都拿她沒辦法。簡直就是水做的人兒。

“可我若是讓唐繡娘以後管你的針線,金繡娘定以爲你嫌棄她。”屆時還不知道該怎麽哭呢。

駱行煩躁地抓頭,“要瘋了。”

吳永齡沒把吳纓順利帶到宗家,以爲吳天佑會責罵他一通,不想對方什麽都沒說,像是早料到這個結果。

宗家幾房面對族人的質問,都統一立場把責任推給朝廷,意思是,現在别說那些産業付諸東流,能補稅脫身就不錯了。

吳永齡想起吳纓先前那番話,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族裏出的錢也要補回來的。”他話音剛落,原先嘈雜的大堂突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郭氏歇斯底裏,“你們還有良心嗎?族裏從這些産業裏賺了多少,現在出了事,就要宗家來填賬。怎麽不說要宗家給你們填命?”

吳永齡本有些後悔沒管住嘴巴,但郭氏的話實在令他不能苟同,“你們拿錢去做什麽營生從不跟大家商量。出了事又憑什麽要族裏來承擔這個損失?”他不管族中賬目,但現在想建議族老們好好查查賬。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族人如醍醐灌頂,紛紛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宗家糊弄過去。這件事本質就是宗家拿族裏的錢,沒有經過商議,私自幹有違朝廷法規的營生,導緻了這個結果。而宗家剛才一番訴苦,究其目的就是爲了讓族裏跟他們共同承擔。

“既然說給族裏掙了錢,那就對賬,若是持平族裏便不追究了。”族老之一的吳天溢開口。

吳令佐臉色極爲難看,“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宗主。”作爲族長,有權利支配族裏公共的财物。

郭氏醒悟過來,“對,我們可是宗家。”憑什麽被族人咄咄相逼。

在場的族人都沒想到宗家對自己的族人都可以這麽霸道不講理,一時竟不知該怎麽辦。

還是吳永齡思路正常,“可族規也有說,不得違反朝廷法度法規,否則将受懲戒。”吳氏族規嚴苛,不偏不倚,還算公平,但這些年漸漸被人忽視了。如今的吳氏一族,根本是吳令佐的一言堂。

鬧到深夜也沒個結果,大家夥都累了,最終吳天佑決定明日請齊族中長輩,到祠堂再行商議,吳令佐拗不過,隻能答應。

“吳纓說了什麽?”回家途中,吳天佑問吳永齡。

吳永齡向來尊敬族老,所以沒有遮掩,将吳纓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對方。吳天佑聽完隻是嗯了聲,沒有發表什麽看法。不過吳永齡自己沒忍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吳天佑疲憊地閉目養神,嘴裏嘟嘟囔囔。

好不容易把族人都送走,郭氏累得癱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托着腦袋,這時候才覺得頭疼得厲害。四夫人秦氏倒精神不錯,隻是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了。平日裏跟大房事不怎麽對付,但他們的利益是共同的,這種時候她自然要同仇敵忾。

“我看就是那徐翰林鬧出來的。”秦氏喝光茶杯裏的水,重重地放在桌上。

郭氏不解地望着她,“怎麽說?”

“大嫂我這麽想你看對不對。杭州的産業少說有七八年了吧,前頭一直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有人拿稅說事了呢?杭州那些地,大頭都是溫家和吳家。誰跟咱們兩家有過節,這事就是誰幹的?”

郭氏無力地搖了搖頭,“你也說大頭是吳家和溫家了,眼紅的人可不少。”

秦氏想了想,覺得對方說的也有道理,“唉,我腦子自然沒大嫂好,就是覺得這也太巧了點。怎麽咱們在京城彈劾徐家小子,轉臉沒幾天杭州就失了火。”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