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覺得,他的阿若實在是個世間難得一見的,有趣的人。
尤其是在她拎着一串咬着彼此尾巴連起來的小魚骨頭項鏈,獻寶似的讓他戴上的時候。
也十分有趣。
如果不是正在向他們走過來的白衣上神的話,他完全可以和這樣有趣的上古神一起待到夢境的地老天荒。
“小十三,”白衣上神笑着向他身邊的執若招招手。
執若并沒有像見到那小龍妖似的跑過去勾肩搭背,也沒有任何要松開牽着他的手的痕迹,隻是再正常不過地同她四哥打了招呼,并開始介紹他。
笑嘻嘻地說他是她新認識的美人。
但君寒還是在她四哥出現的第一刻,便感受到了強烈的敵意。
那是一種屬于情敵之間,一眼便可以确認敵對身份的默契。
君寒無奈地在心裏歎口氣。
這招蜂引蝶不自知的東西。
雖說此時是在夢境中,但夢境是個看似虛幻,卻絕對不會撒謊的地方,它忠實地展現着主人記憶中的人物形象,也忠實地體現着那些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思憂。
也就是說……
阿若的四哥,她無數次在他面前提起的四哥,她隻要想起眼神就會溫柔下來的其夙上神,原來也在暗自觊觎着他的上古神。
或許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産生了某種未知的波動,也或許是溯夢爐不巧失效不能繼續工作,當然更或許是上古神突然睡夠,夢境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停止了。
君寒猛地被一股外力拉出此地,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上古神着急地問他的名字。
“我叫君寒,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他的聲音飄散在破碎的夢境裏。
君寒從執若床前睜開眼。
上古神正拿自己那雙依舊迷糊的眼看他。
真的是很快見面。
直視對方的目光,君寒頓時有一瞬間的慌張,但他魔族少君身經百戰,立刻穩住沒有亂了陣腳。他看一眼窗外天色,此時不過寅時,按理來說執若并不該此時睡醒。
果然,上古神摸一摸頭上磕出來的包,迷迷糊糊顯然不清醒地笑了,“我好像從床上滾下來了。”
而後向前一撲,倒進君寒懷裏又睡了過去。
他愣了片刻,抱着上古神歎口氣,原來隻是從床上滾下來被磕醒了。
君寒把執若移回床上,耐心地幫她把頭上的包揉開,心中卻在回想夢境裏不過見了一瞬的其夙上神。
實在是糟糕了啊,君寒回想着白衣上神看向執若時眼中的隐晦情意,暗自想道,如果上古神一族沒有突然羽化,如果靈虛界沒有發生意外,如果阿若沒有來三界,那麽其夙上神……大概真的有可能會成功吧。
此時懷裏的上古神無意識地掙動一下,待得君寒輕拍兩下她的脊背,便砸吧砸吧嘴又安靜下去。
黑暗的寝殿中,魔族少君摸着上古神柔軟的頭發,靜靜地注視着她的睡臉,歎口氣低聲對她道,“我有時希望上古神一族不要羽化,也希望你不要遇到混沌,免得經受那麽多苦,但有時又控制不住自私地想如果不這樣我就遇不見你,也沒機會同你相處,總是十分矛盾。可人生在世,總有沒得選的時候,有些事遇見了就逃不開。人事如此,情愛大抵也如此,所以……”
他頓了頓,俯身湊到沉睡着的上古神面前,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極輕極柔,“阿若,我想同你在一起。”
黑暗中,上古神安靜地睡着,回應他的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和他微微發燙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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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雲山新建起的神殿中,居瀛神君正窩在椅子裏,把兩條腿翹到桌案上打瞌睡。
此時門口突然咋咋呼呼闖進一個小神官,像是極其匆忙,進門的時候還絆了一跤,連滾帶爬地滑到神君的桌案下,順帶磕了個極響的頭。
“神,神君,”小神官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張了嘴就有點結巴,“上神,上神她答應您在随雲山上的邀請了。”
一直閉着眼的白衣神君聽得這話終于緩緩張開眼,他揮手讓那小神官退下,随後站起身,摩挲着手中折扇望向窗外,露出一個久違的笑。
三界真是無聊啊,所以小十三,快來找四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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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夙上神,也就是小十三她四哥,跟她是沒有什麽血緣關系的,e,整個上古神一族,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别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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