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圍的靈鳥飛走了一半，腳底下的蝸牛繞樹爬了一圈，天邊的熾日鸢飛得隻剩下小半個翅膀，眼看着執若馬上就要薅完小神獸的屁股毛的時候，陣法中的靈光終于閃了閃，在小上古神眼含熱淚的期待中，黯淡了下去。

她動了動手，又動了動腳，終于确定這玩意兒結束了。

于是她拎着自己的天昭氣勢洶洶地殺到了她十二哥的跟前。

“十二哥，我出來了。”

當時她十二哥正在編螞蚱，頭也不擡地應她一聲，“哦，恭喜。”

小上古神伸手一指天邊還亮着的半拉翅膀，“十二哥你看那是什麽？”

她十二哥擡頭看一眼，“熾日鸢。”

“那你有沒有想起來要做什麽？”小上古神提示她十二哥。

“你想跟我去玩兒？”她十二哥看她一眼，搖搖頭，“不行，太晚了。”

“不是，”小上古神擺擺手，“你之前說的，要是我出來的時候天還沒黑，你就請我吃什麽來着？”

“吃什麽？”天诃上神不明所以地看她，“你不是一直都在四哥那裏蹭飯嗎？”

小上古神臉一沉，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唔，”天诃上神瞧着她臉色不好，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試探性地問道，“不如我們去吃烤烏龜你請我？”

小上古神忍無可忍，終于抽出了他的天昭，漫山遍野地追着她十二哥砍。

最後追到晚上，兩人都累了，天诃上神便用一隻草螞蚱哄好了執若。

順帶當了她的幼神節禮物。

小上古神覺得自己失去了衆人的寵愛。

但顯然上古神一族十三個，總有幾個體貼的，譬如她二哥，再譬如她六哥，他們帶着一群人給她擺了個宴。

唔，就在執若家門口的小池塘邊上。

對了，還有烤烏龜。

飯間執若收到了一套完整的铠甲，一件賊拉風的鬥篷，一雙穿上就不能移動的靴子，一張用不完的小抄，一棵能長老鼠的樹以及半袋子活蹦亂跳的泥鳅。

這泥鳅據說是她的小夥伴六冥親手挖的，隻不過他因爲犯了錯正在被關禁閉而不能自己送來，于是他隻能派一隻螃蟹精叼過來，并代他傳達了對執若的祝福。

小上古神收下了這份禮物，并十分有禮貌地托螃蟹精捎回去了她對六冥早日重獲自由的美好祝福。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禮物堆了一堆，引得财迷小十三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過這些禮物中最讓她滿意的還是她四哥送的那塊入夢石，據說戴着它睡覺可以夢到自己想夢見的人，雖然隻能用十次，卻依舊是個不可多得的寶物。

于是執若當晚就抱着這石頭，嘴裏念叨着小美人君寒，早早去睡了。

君寒最近很是苦惱，他不知爲何總被拉進同一個夢境裏，夢裏的那個流氓見了他就粘上來，笑咪咪地喊他小美人，并且對他動手動腳。

他想告訴她自己不是個女的，但不知爲何總也說不出口。

而且那小流氓力氣實在是有點大，他掙脫不開，隻能一直被欺負，于是他越來越郁悶直到昨晚的夢境。

像前幾日一樣，他入睡後便被拉進同一個夢境，他原本已做好了一進去就被黏着的準備，但這次小流氓卻沒有立刻黏上來，而是不知爲何蹲在一旁抱着膝蓋，臉埋在衣袍裏看不清楚。

君寒想了想，覺得反正一時也出不去，不如去看看怎麽回事，于是他擡腳走了過去。

小流氓的手腕很細，身體也單薄，抱着膝蓋蜷起來隻有小小一團，他試探性地碰一碰小流氓柔軟的頭發，小流氓便從衣服裏擡起一雙哭紅了的眼。

他突然有點結巴，“你，你怎麽了。”

“我不能再來了。”小流氓癟着嘴抹掉臉上的眼淚。

君寒一愣，原本他覺得，聽到這話他應該高興的，畢竟沒有人願意每晚都夢見被人耍流氓，但是他并沒有預料中的反應，而是身體仿佛不受控制地蹲下，昏了頭似的伸出胳膊輕拍小流氓瘦弱的脊背，低聲安慰她，“沒事的，一定會再見的。”

“那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小流氓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睜着一雙含着淚水的亮晶晶的金瞳看他。

“我家在魔族。”

“魔族是在哪兒？”

“在三界。”

“三界？”

“對，三界。”

“遠嗎？”

“不遠。”

“那好，”小流氓突然止住了淚，一雙金瞳灼灼地盯着他，“我記住了，你叫君寒，住在三界的魔族，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君寒愣愣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我等着你。”

随後夢境破碎，他從黑暗中睜開眼。

他一直在等。

百年，千年，萬年，他都一直在等。

等小流氓來兌現諾言。

但她一直沒有出現。

及至多年後，他因爲妖獸之亂外出，下界的尋常街道上，白衣上神從天而降，眨眼間将妖獸斬于劍下，她甩一甩手中天昭，一雙眼睛灼灼地盯着他，笑嘻嘻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看着那記憶中的雙眼，心神巨動。

“在下君寒。”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題外話－－－－－－

兒童節快樂鴨，我今天也在爲小十三和少君這跨越三界和靈虛的愛情實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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