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若讓枃斥先回去,快子時的時候再到他們最常去的茶樓前面等她,枃斥大概比較絕望,連一句爲什麽都沒有問,乖乖地走了。
枃斥走後,執若坐回凳子上捏着眉頭歎氣,随後又從袖子裏摸出兩顆補充靈力的藥丸來扔進嘴裏,藥丸大概很苦,但上神隻微擰着眉頭認真而用力地嚼着,像是在思考對策,又像是沉浸在某種不知名的思緒裏。
現在她靈力不夠,不能直接驅走怨靈,不過好在執若在她十二哥手底下當過一陣小跟班,旁門左道的辦法知道不少,此時艱難而仔細地思索一番,便想出了一個比較偷懶的辦法——讓那隻怨靈自己出來。
不過這辦法需要擺兩個個陣,大陣套小陣,還需得有兩件厲害且殺氣重的兵器壓陣,天昭勉強算得上一件,至于另一件
執若走到議事殿,還沒伸手推,門卻自己開了,峘澤站在門後笑道,“上神,少君剛說了您會來。”
君寒聽得聲音,從一堆政務裏擡起頭來,隻一掃,眼裏便有了笑意,放下筆道,“阿若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什麽事?”随後扭頭吩咐峘澤,“去端茶點。”
峘澤君應了一聲便要走。
“不用了,”執若攔住峘澤君,伸手摩挲着腰間的天昭,想着今晚要擺的陣法,想着沒着落的另外一件壓陣的兵器,想着魔族遊蕩的怨靈和鋪天蓋地的黑夜,說出口的卻并不是借劍的話。
“我想在府裏找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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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的少君府異常安靜,守衛們都隐藏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忽然執若的院牆外面一個黑影一閃,一股極細的血腥味飄過,黑影停下,在牆腳彎着腰搜索起什麽東西來。
黑影搜索得極其仔細,而且隻在一小片區域内找,似乎他确定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附近,但是一刻鍾後,黑影徒勞地直起身,輕聲嘀咕,“應該就在這裏的啊,怎麽沒有。”
“呦,這不是水君的跟班嘛,在府裏找什麽呢?周圍這麽黑可不方便,要不然本上神給您打個光?”
黑暗中一句話響起來,随後周圍大亮,執若抱着胳膊含笑站在牆上,身邊站着的是托着一顆夜明珠的君寒。
很明顯在他翻找的時候,兩人就站在牆上,氣息内斂,誰都發現不了。
“擡起頭來吧,低着頭也沒用啊,一身魚腥味兒當誰聞不出來啊。”
黑影身形一僵。
東海的水族最讨厭别人說他們身上的魚腥味,執若卻毫不避忌地專往痛處戳,三界都說上古神牙尖嘴利不饒人,實在名不虛傳。
但魔族的少君卻好像十分沉溺于這份牙尖嘴利,無聲凝視着執若的側臉,居然緩緩抿出一點笑。
但黑影看不見頭上兩人神色,隻聽得上神聲音,他擡起頭來來,露出一張帶着傷的臉,就是今早被削掉一半魚鱗的水君侍從。
上古神依舊擺着她招牌式的招人記恨的笑,看一眼陰沉的天色,睜着眼扯謊,“本上神看今天晚上月亮挺不錯,正想出去逛逛,這麽巧就碰見了,怎麽,一起啊!”
水君侍從尴尬地笑着搖搖頭,“不了不了,在下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上神出遊了。”
“哎哎哎,别走啊,”執若伸手,君寒便心領神會地眼神一動,黑衣侍從被定在了原地。
上古神從牆頭跳下來,走到他面前,從袖子裏摸出來一顆珠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找的是這個吧。”
那侍從有一瞬間的慌亂,卻立刻繃住了臉不露出表情來。
“那看來就是這個了。”執若笑道。
少君府是君寒的地盤,隻要那個砸到了枃斥君的東西還在府裏,君寒就一定能找到。
而且根據枃斥所說的被砸到的時間來看,很可能那個東西就是在這侍從被天昭削掉魚鱗的時候飛出去的,于是便安排了人尋找,今日傍晚的時候,果然在執若院子的不遠處找到了一顆黑乎乎的珠子,上面殘留的怨氣和枃斥君身上的一模一樣。
“唔,你知道這個珠子裏面有什麽東西嗎?”執若拿着珠子翻來覆去地看,“不過你知不知道都沒什麽意義了,現在這顆珠子裏面已經空了。”
“空了?”黑衣侍從卻突然慌亂,語無倫次起來,“他出來了,他出來了,他一定會來殺我的,上神,上神求您放了我,不,求您把我關起來吧。”
“阿若,那顆珠子裏到底是什麽?”君寒看着執若手裏的珠子,思索着這珠子會不會有什麽他沒發現的傷害,執若這麽拿着是否不大妥當。
“一隻怨靈,”執收掉臉上那點笑,皺着眉看着那侍從,這老頭好像吓瘋了一樣,那隻怨靈看起來沒有那麽兇神惡煞,怎麽就怕成這樣,還是說做了什麽虧心事。
執若看一眼天色,想起來快要到子時,枃斥大概還在等着她擺陣法,正好陣裏還缺一樣引子,需得是和這個怨靈有關的人的頭發或者鮮血,好在今晚守株待兔總算守到了東西,于是上前幾步用天昭割下那老頭一縷頭發,嫌棄地拿紙符包了,同君寒告個别,把人交給他處理便走了。
而君寒在執若身後深深地看一眼她的背影,低聲對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峘澤君道,“去查一查水君和這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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