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麽說,最後執若還是放枃斥進了自己的院子,端着一盆符水往枃斥君身上潑,把他一身紅袍子潑得透濕。
這符水裏化的是執若能想起來的所有有驅魔除靈功效的符咒的灰燼,寫得她剛剛恢複一小半的靈力所剩無幾,但是片刻後,枃斥君眉心一點黑氣一閃,他身上的符水像燒開了一樣刺啦刺啦地響起來,化成一片水汽消失了。
執若把手裏的空盆子一扔,坐在石凳上揉着眉頭歎口氣,怨氣成型卻不外露,而且連自己都看不到這東西長什麽樣,照這個程度來看,最起碼是個萬年以上的怨靈。
怨靈這種東西,不是說生前靈力多高,死後怨氣就有多大,而是根據這人自己的怨恨程度來定,時間會消磨怨氣,這種存在了萬年之久的怨靈,執若還是頭一次見。
上古神恨鐵不成鋼地看枃斥君一眼,這種怨靈往前一百萬年,往後一百萬年,都不一定能數出一隻手來,怎麽就跟枃斥君磕上了。
但是枃斥君就是那種方圓萬裏隻有一坨狗屎他也能出門第一腳就踩上的人。
枃斥君對自己的人生已經絕望了,仰頭望着天,大有一副讓他找個溫暖舒适的地方他就能安安靜靜了此餘生的感覺。
但是沒過一會兒執若眼神變了,那怨靈好像開始吸取枃斥的生氣,枃斥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執若快速地凝出一個訣來,點在枃斥眉心,黑氣再次一閃而過,靈光暗淡下來,卻還是勉強地擋在那裏。
執若不知道怨靈是什麽時候附到枃斥身上的,但是這種怨靈隻需要一天就能吸光一個人的生氣,枃斥君現在才開始被吸走生氣,說明怨靈附身還沒多久,這時候被她及時發現,也不知道該說他幸運還是不幸。
枃斥大概也感覺到了自己生氣的流失,他聽說人被吸幹生氣魂魄會醜到地府都不肯收,他還不想用這種死法了此餘生,于是他哀嚎着看向執若“我還有救嗎?”
執若沉默片刻,“有。”
枃斥君捂着腦門兒,好像在保護執若點在那裏的一點靈光,“有就快說啊。”
“把你身上的業障,還給你爹。”
枃斥君忽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悶悶地道,“這算哪門子的辦法。”
執若抱着胳膊看他,“怨靈可能是被你身上的業障吸引來的,你把業障還給你爹,怨靈大概也會跟着過去。”
枃斥君沒吱聲。
“你知道被怨靈吸幹生氣是個什麽下場吧,”執若拿胳膊碰碰枃斥,“你可能連下輩子都沒有,更别說你夢想的好運氣的下輩子了。”
枃斥君還是沉默。
執若歎口氣,“就知道你不肯。”
然後一伸手從腰間抽出天昭來。
枃斥君被天昭的劍光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問,“執若你幹什麽,就算我可能沒有好下場,你也不用現在就幹脆利落地給我個下場吧。”
執若看他一眼,把劍往前一遞,“想得美,放點血。”
“啊?哦。”
枃斥君拿手指頭在天昭上輕輕蹭了一下,然後在執若伸過來的碗上空小心翼翼地擠出一滴血來。
上古神不明白一個倒黴的魔族二世祖爲什麽會對自己的血愛惜到這種程度,歎口氣道,“多放點!”
枃斥君又在劍上蹭了一下。
下一刻,不耐煩的上古神摁着枃斥君的手在他手心劃了一道口子,放了半碗血。
枃斥君抱着自己的手心疼得要暈過去,執若眼不見心不煩,挪開眼,然後在自己食指上咬一口,滴一滴血到那個碗裏。
枃斥君探着身子看,“兄弟,雖然你爲了我放血很讓我感動,但是爲什麽你隻放一滴,我卻要放一大碗。”
執若拿筆沾着血,靈力不斷不洩,一口氣畫了五張符紙,畫完才擡頭看枃斥一眼,眼中有金色光芒一閃而過。
“因爲我的血放多了怕你受不起。”
枃斥君并不能理解執若這話的含義,他也沒空去想,因爲他腦門上執若的靈力也像剛才的符水一樣,刺啦刺啦響了起來。
枃斥摸摸腦門兒,哭喪着臉,“怎,怎麽辦啊執若,我要死了。”
執若撚起一張符,往枃斥君腦袋上一拍,“一道符,撐一個時辰。”
随後上古神伸手拍一拍枃斥君肩膀,“枃斥你仔細想想,在我院子的牆上趴着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
自從上次傀儡入侵之後,君寒便再次加強了結界,不可能一個怨靈早就進到府裏他卻感覺不到,所以隻能是原本在某個不起眼的容器裏,剛被帶進少君府,然後機緣巧合從那個容器裏出來了,才附在枃斥這倒黴的東西身上。
“也不一定是奇怪的東西,”執若又補充道,“唔這個東西可能比較小,從天上掉下來或者從某處滾過來,玉佩或者珠子之類的。”
枃斥沉默良久,“我在牆上趴着的時候,好像有個東西飛過來砸到了結界上,然後被結界彈了一下,就砸在了我腦袋上。”
還真有!
“然後呢,那個砸到你的東西呢?”
“飛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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