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明顯是一個模子裏批量生産出來的黑衣人在看到牢門外的上古神後,不僅沒有慌張,反而像是被人設定好反應似的,都齊齊扭過頭朝着她露出一個如出一轍惡毒的笑。
“是傀儡。”
執若沉着臉拔出天昭。
怪不得聽峘澤說,入侵的黑衣人源源不斷,像是不要命地前赴後繼,指派他們的人也毫不心疼,她原本還在想,三界中是誰這麽大手筆,但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誰。現在看來,如果是傀儡的話就說得過去了,隻是空殼,聽令行事,死多少都不可惜。
峘澤君看着這一群傀儡,在一旁歎口氣,“這隻是試圖入侵少君府的一小部分,有些在抓捕的時候被殺了,有些在牢房中自殺了,什麽都問不出來。”
“因爲他們本來就什麽都不知道,”執若看着牢房中一衆黑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峘澤,“傀儡大部分沒有實體,君寒是怎麽囚禁住他們的?”
“少君将之前牢房裏關着的一些惡鬼束縛在符咒裏,再吩咐我們将符咒貼到傀儡的身上,傀儡便被惡鬼困住了。”
“以陰克陰,”執若點點頭,“是個好辦法。”
慣會察言觀色的峘澤君瞧着上神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便立刻爲少君解釋,“少君說這些傀儡即便被抓住了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上神又難得清閑下來,便吩咐我們不要去攪擾您了,實在不是故意瞞着您的。”
執若聽着峘澤君的解釋,一邊不動聲色地看着那些腳上都被貼着符咒的傀儡,一邊心道,老子又不是因爲他瞞着我才生氣,老子大概是唔,惱羞成怒。
及至此時,執若終于無奈地深深歎口氣,面部表情漸漸緩和下來,轉頭問峘澤君,“那今日入侵少君府的也是傀儡?”
“大概是,不過今日來的傀儡好像要強很多,直接穿過了少君設下的禁制,”峘澤君疑惑地皺着眉頭,“明明少君走之前還特意加強了的。”
執若聽及此處卻一愣,立刻反應過來,“今日來的不是傀儡,是人,”她看向峘澤君,“封鎖少君府,來的那個應該是這些傀儡的主人,另外嚴戒地牢,如果真是他們的主人來了,隻要他進到地牢中,傀儡的力量便會加強,到時候君寒的符咒怕是不太能撐得住。”
峘澤君聽後神色凝重起來,卻并不敢從地牢裏離開上古神半步,隻是吩咐了地牢侍衛去傳令,他緊緊地跟在執若旁邊。
我去傳令?開玩笑,峘澤君心道,若是在我沒看到的地方上古神出了事,等少君回來,我這剩下的大好年華就别要了,直接去守東荒就好了。況且雖說府外的禁制主要是防止傀儡,但能穿過少君禁制的人,怎麽可能是個善茬,而且府内諸多少君親自挑選的魔族親衛都抓不住他,怕是個硬骨頭,專挑着少君離開府的時間來的。
随後他又想到,如果真的是那傀儡的主人來了,此時這地牢怕是成了少君府最危險的地方,我留在這裏,即使幫不上什麽大忙,但最起碼撲上前去幫上神擋刀還是做得到的。
“上神,”峘澤君看一眼還在牢房門前觀察的上古神,憂心忡忡地勸道,“此時地牢不安全,您還是回房吧。”
“不必,”上古神卻搖搖頭,繼續看着那群黑衣人,“此時在這裏守株待兔是能最快抓住他的選擇,我在少君府白吃白喝這麽久,幫點忙也是應該的,況且這些人大概都是沖我來的,沒道理我置身事外,”随後又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扭頭看峘澤,“唔,峘澤你若是怕,就去躲起來。”
峘澤看着雖是戒備姿态但還是神态之間不自覺地透露着睥睨衆生的上古神,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
他還想說什麽,天昭卻靈光一閃,随後聽得上古神低聲道,“來了。”
話音剛落,密閉的地牢中無端起了陰風,從遠處吹來腐朽的氣息,不屬于這裏的潮濕黴氣從腳下緩緩滲出,地牢中竟升起霧氣來。
這霧氣蔓延得極快,眨眼之間峘澤便不太能看清上古神的身影了。
他死擰着眉頭,在一片白茫茫中戒備着不知會從何處襲來的攻擊,但視野實在受限,他正苦苦思量着怎麽除去這霧氣時,卻見上古神那邊火光一閃,符紙燃燒的味道傳來,下一刻那點火光驟然飙升到地牢高高的穹頂,張牙舞爪地吞噬濕氣,再縮回去時,周圍的霧氣已散去大半了。
而上古神依舊站在之前的位置,一手拎着天昭,一手捏着半張正在燃燒的符紙,見視野清晰起來,便随意一甩将那符紙上的火甩滅,輕蔑地來一句,“小把戲。”
唔,峘澤看着那邊的白衣上神,突然醒悟過來,覺得自己勸上神回房的行爲實在是蠢到家,那可是上古神,踩着洪荒累累白骨走出來,封印過混沌的靈虛上神,哪裏需要别人保護,保護别人還差不多。
隻是他這個侍衛實在是當得丢人,什麽作用都沒有,他隻盼着上神不要過來關心他安全就好,否則他怕是要羞愧而死。
但上古神一族生來就有火上澆油的天賦,執若把那張符紙随手扔了,便扭頭看峘澤君,像是保護弱小似的問道,“沒事吧。”
峘澤君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但還要強作笑容地點頭。
“上神,地牢實在是太大,要不要屬下安排人來搜尋那人,”峘澤請示執若。
“不用,”上古神搖搖頭,“這人大概有點本事,侍衛們找到他也是徒增傷亡,我有辦法把他揪出來。”
說罷執若走到牢房門前,對着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傀儡笑笑,“雖然有點疼,但你最好忍着别叫。”
這笑容實在是有點殘忍,那傀儡吓得一哆嗦。
上神背後的峘澤君也一哆嗦。
但執若卻好像對這傀儡的反應很滿意,點點頭道,“很好,還知道怕,看來你成爲傀儡還沒多久,等我殺了你主人之後,看看能不能把你救回來繼續當人吧。”
說罷手中天昭一動,劍尖便準确地插進了那傀儡的心口。
傀儡張大嘴顫抖起來,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依舊沒有叫出聲,好像真的聽懂了執若的話,忍着沒有喊叫。
按理說傀儡沒有實體,兵器插進去也是一片虛無,但上神的天昭卻好像有所不同,靈光之下就算是虛空也能擊中。
峘澤君聽到了什麽撕裂的聲音,随後上神拔出天昭,那傀儡的傷口處緩緩滲出一滴鮮紅的血來,而随着那滴血滲出,傀儡像失去了心髒似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了。
随後這滴血緩緩漂浮着到了兩人面前,執若從袖子中摸出一張符紙去接那滴血。血液在符紙上流出奇怪的紋路,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上古神對着那符紙輕吹一口氣,符紙便嘩地燒起來,像有了生命似的,自己在空中上上下下地漂浮。
見峘澤君看得驚奇,執若解釋道,“這滴血是傀儡師制作傀儡時點在傀儡心口的,既是賦予他生命,又讓他爲己所用,離開傀儡的身體後便會自行去尋找主人,現在我們隻需要跟着這符紙就能找到他。”
執若說罷,那燃燒着的符紙便移動起來,隻是飛來飛去依舊在他們周圍,好像找不到目标似的繞着執若兜了一圈,又停在了牢房門口。
“上神,這是不是說明那傀儡師已經走了?”峘澤指着那符紙道。
“不是,”上古神眸色一暗,眼神緩緩移到牢房中一衆傀儡身上,“是因爲那滴血已經找到它的主人了。”
峘澤頓時明白過來,也看向那一群傀儡。
那個傀儡師已經來了,并且在他們沒有發現的時候躲到了自己的傀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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