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就是說,我隻是喝了頓大酒,然後把昨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由君寒把我從燈會上帶回來,之後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并沒有時間也沒有神志對你做什麽天理難容的事?”
執若盤腿坐在床上揉一揉發暈的腦門兒道。
“對。”魔族的少君歎口氣點點頭。
執若慶幸地喘口氣,先是慶幸自己不用被魔族通緝,但這慶幸之後又莫名其妙地生出一點惋惜來,昨日居然沒有趁着喝醉了的大好機會對君寒做點什麽,就算好歹占點小便宜也不算白醉一次啊。
真是浪費,上神心道。
“呦,”此時卻有個風騷的聲音在屏風旁響起來,“我瞧着沒發生什麽你倆都有點惋惜啊。”
執若扭頭去看,見屋子的屏風後緩緩走出個白衣神君,沒骨頭似的往屏風上一靠,手捏着把折扇搖啊搖,見她扭頭看過來,便笑着唰地抖開,上書四個遒勁有力,一眼看去就出自名家之筆的大字
惹是生非。
實在極其欠打。
此時君寒站起來對執若道,“因爲上神剛醒,所以我還沒說,衍華神君是昨天到的。”
“對,”衍華一攏扇子,笑眯眯地走過來補充道,“昨天到的,正撞見上神拽着少君的袖子撒酒瘋。”
執若頓時有點不好的預感,皺着眉頭問他,“我撒什麽酒瘋了?”
“沒什麽特别的,”衍華道,“就是沖少君喊着什麽美人你嫁我吧,什麽跟了我我會對你好之類的,”随後溫和地微微一笑,“都是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但我難得見上神撒一次酒瘋,手一癢,不小心用前塵鏡給給錄下來了。”
锵地一聲,靠在床頭的天昭突然出鞘,被不知什麽時候站到衍華面前的上神握在手裏指着他。
上神也像神君似的溫和地微微一笑,“衍華我們好歹比鄰而居多年,我不想虐待你,前塵鏡交出來,我保證留你全屍。”
但衍華神君不愧是挨了上神多年的打,在天昭劍氣的威逼下,竟依舊是一張笑臉,甚至還誇張地拍拍胸口,“我好怕啊,怎麽辦。”
執若的笑眼看就繃不住了。
一旁的君寒看一眼執若,不動聲色地伸手按住天昭劍尖,歎口氣無奈地喊她,“阿若。”
意思是她先放下劍。
執若看一眼君寒,心想着衍華這東西死在少君府還是給君寒招麻煩,于是手裏挽個劍花,劍尖洩憤似擦着他那張寶貝的臉堪堪過去,把那惹是生非的扇子劃道口子,随後看也不看地往後一甩。
天昭穩穩入鞘。
但衍華神君毫不心疼自己的寶貝扇子,他的關注點完全在别處,他滿含深意地笑着瞥一眼君寒,再看一眼執若,“啧啧啧,少君對上神的稱呼都變了啊,這可是三界六族第一個敢這麽叫的人,看來這段日子裏上神在魔族過得很不錯嘛。”
執若手一動就又要拿劍。
在挨揍邊緣遊走了多年的衍華神君當然不懼,他隻是笑着後退一步,“本神君先走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這麽晚了,我得給你們這孤男寡女制造個共處一室的機會。”
随後拍拍屁股轉到屏風後面消失了。
剩下上神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這東西絕對是故意的,因爲她急着叫他來,耽誤了他追他下界的小國師,所以蓄意報複,還留下她的把柄在手裏,實在是最毒男人心。
“阿若,”君寒此時看着炸毛的上古神耐心囑咐,“雖然現在有點晚,但是晚飯已在外間擺好了,記得吃完再睡,我那邊還有折子沒有批完,先走了,有事就傳喚衍華。”
“哦。”上古神從怒氣中回過神來愣愣地應一聲。
君寒得了回應便擡腳往門外走,但沒走幾步,便發覺袖子被人拽住了。
随後他聽見身後上古神拽着他的袖子,猶猶豫豫地道“唔,那個,君寒,我昨天可能喝多了,一時酒氣上頭,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都不要當真。”
魔族少君背對着她沉默片刻,看着屏風上他親筆繪的無月山,想着此時身後上古神的表情,内心某處久違地酸痛一下,他低聲道“好。”
你期望的,我都說好。
随後他也消失在了屏風後面。
君寒走後許久,執若才發現自己竟還保持着那個拽他袖子的動作,她低低地歎息一聲,莫名地感覺出一點難過,随後仰身把自己扔在床上,看着床帳上繁複的折枝花,默默地想叫你不要當真,你還真就不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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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後,上神難得沒有睡午覺,而是拎着個罐子跑到了牆頭上曬太陽。
隻是這牆頭不是個普通的牆頭,它是神女小院的牆頭。
而此時神女正搬着個小凳子在院子裏繡荷包,依執若的眼力,可以看見上面繡的是個六瓣桃,唔,代表情意綿綿。
啧,神女很大膽嘛。
上神正看得入神,思量着自己什麽時候也繡個玩玩,此時旁邊風聲一動,輕輕巧巧落下一個人。
“我說哪裏也找不到你,跑這來幹什麽?”衍華看她一眼,也挨着執若在牆頭上坐下。
“還東西。”執若把手裏的罐子遞給他。
“什麽東西要你親自來還,”衍華接過來晃一晃,沒聽出聲響,随後便将罐子掀開一條小縫往裏觑,隻一眼,衍華便像見了鬼似的立刻合上了蓋子。
像是怕什麽跑出來似的。
“這東西哪裏來的,”衍華難得嚴肅地看執若,上下打量她一遍,關切地問道,“沒被咬到吧。”
執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我今日要午睡的時候,掀開被子看見的,”随後一揚下巴示意他看神女,“至于到底是哪裏來的,這就要問這東西的主人了。”
衍華的神色頓時極其難看“她怎麽敢我去上報帝君。”
“用不着驚動帝君,”執若搖搖頭,“他整日處理這三界的爛攤子,已經夠糟心的了,别去煩他了。”
“那要怎麽辦,這東西不是幾萬年前就叫你一把火燒幹淨了嗎,怎麽又出來了?”
“和幾萬年前的不同,這個沒以前那種難纏,看起來也不會繁衍出大量後代,而且”執若把那罐子的蓋子掀開,裏面躺着的那條通體漆黑的蟲子見得陽光立刻痛苦地扭動起來,發出被灼傷的呲啦聲,“比以前的更怕見光,估計是被人費盡心思重新造出來的,總共也不會有多少隻,不至于像那次一樣危害三界,大概隻是用來給我使個小手段。”
“小手段?”衍華立刻皺起眉頭來,“你管這叫小手段?被咬到可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無一例外,縱然你是上古神,同我們三界之人不一樣,當年去燒那蟲子窩的時候不也受了重傷嗎?靈力再強,也不該容着她下狠手吧。”
“啧,知道了,怎麽這麽啰嗦,”執若看他一眼擺擺手,“所以我這不是跑來物歸原主了嗎,而且我好好的,也沒被傷到哪兒。”
衍華危險地一眯眼,居高臨下地看着院中的神女,“所以上神打算怎麽物歸原主呢?”
“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執若嘴角也扯出點冷笑來,“近日這神女的小手段越發地猖狂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就要變本加厲,真不知道這種廢物是怎麽當上神女的。”
“所以我勸你去跟帝君說一聲,即使是随便說一句她對你不敬,都能讓她被削了神格去受輪回苦,”衍華幾乎是苦口婆心地勸告她,“上神你有時候就是活得浪費,明明占着這麽高高在上一個位置,偏偏就不想靠這位置省點事,也爲自己除點麻煩,也省得我操碎心。”
“我倒是不知道你在我沒看見的地方操了這麽多心,”執若笑着同衍華說話,看向神女的眼神卻冷得驚人,“不過放心,她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現在留着她,不過是還有用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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