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多軍區緊鄰野人山區那迦山脈,自然條件恰與野人山相近,是訓練熱帶叢林作戰的理想場所。
入駐雷多軍區後,孫副軍長和其幕僚深入研究了北緬的兵要地理,制訂了完善的訓練計劃。
設在卡圖村外的軍區司令部與廣袤的原始森林隻隔着一條五十多米寬的大河,大河自北向南蜿蜒而過,是各部進行武裝泅渡的訓練場地。
當然,熱帶叢林作戰的内容十分豐富,包括山地戰、叢林戰、遭遇戰等科目,除了武裝泅渡外,還有開路、架橋、攀登、操舟、偵查、搜索、埋伏等一系列戰術動作。
在入駐雷多軍區的第二天,六十六團便收到了司令部重新制定的訓練手冊,各級軍官人手一本。
十一月二十五日,六十六團的訓練正式開始,自此,風雨不辍。
早在白果鎮,李四維便編寫了一本《特勤連戰術手冊》,雖然缺乏系統性,但也讓将士們得到了一些叢林作戰的訓練。
後來自傑沙撤退之時,六十六團曾與日寇第十八師團的搜索聯隊展開了一番叢林追逐戰,那一戰也讓将士們積累了一定的叢林作戰經驗。
到了蘭姆伽,無論在美方的制定的訓練計劃中,還是在中方的加訓計劃中,都包含有叢林作戰的訓練。
因此,訓練自從一開始就進展得十分順利。
真正的麻煩來自訓練之外——瘧疾!
雷多地處瘧疾疫區,二型瘧疾尤爲猖獗,這就要求各部嚴抓防疫工作,防疫的方法就那麽幾條:忌食生冷、滅蚊、服用瘧疾平……但執行起來卻十分耗費心力。
在雷多,訓練是辛苦的、生活是艱辛的,但也有歡樂——爲了鼓舞士氣,各部師、各團都組織了豐富的文娛活動。
出征遙遙無期,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
十二月,數萬中美工程技術人員和工兵部隊以及十二萬來自中國、印度、緬甸、尼泊爾的勞工在雷多集結完畢,中印公路正式開始修築。
中印公路開工了,新一軍各部也在積極地爲反攻緬甸做着準備,但是,反攻緬甸的計劃卻遲遲沒有敲定。
自一開始,英方便對反攻緬甸持消極态度,雖然後來被迫提出了“雷芬斯”計劃,但距離中美的期望值相去甚遠。
四三年一月十四日,英美在卡薩布蘭卡舉行了會談,反攻緬甸即是重要議題之一,會上,美方一再向英方施壓,終于迫使英方答應實施由史迪威将軍提出的“安納吉姆”計劃。
四三年二月九日,中、英、美三方在加爾各答召開了高級軍事會議,研讨反攻緬甸的具體計劃,最終,三方一緻同意實施“安納吉姆”計劃,根據計劃,作戰期定在四三年十一月至次年五月。
反攻緬甸還遙遙無期,李四維卻迎來了第四個孩子。
四二年二月十九日,農曆正月十五,元宵、雨水。
當然,雨水是中國的節氣,元宵也是中國的節日,這一天的雷多依然豔陽高挂,駐軍各部的訓練也還在繼續。
這天一早,李四維便接到了通知,到指揮部開會了,直到午後才返回駐地。
“團長,”
李四維剛一下車,便見鄭三羊滿臉喜色地迎了上來,“恭喜!恭喜啊!”
“呃……”
李四維一怔,旋即反應了過來,“若蘭生了?”
“嗯,”
鄭三羊連忙點頭,“生了個男娃……”
鄭三羊話音未落,李四維已然直奔自己的帳篷兒去了,隻餘笑聲還在回蕩,“好!生男娃好……”
李四維的帳篷距離團部不過三五十米遠,他風風火火而去,轉眼便到了帳篷外,可是,腳步卻是一僵,仔細地整了整衣帽,這才掀開了簾子。
“團……”
于秀蓮端着一盆水正準備出來,看到李四維撩開了簾子,連忙停下腳步問好,卻被李四維揮手打斷了。
李四維笑着指了指在床上躺着的伍若蘭,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帳篷不大,一張床便占去了大半空間,伍若蘭靜靜地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當李四維走過去時,她卻突然扭過了頭,略顯蒼白的俏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四維,是個男娃……”
“嗯,”
李四維快步走了過去,俯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笑得溫柔,“男娃好……以後和他哥可以相互扶持!”
“嗯,”
伍若蘭輕輕地點了點頭,低頭望向了身側的襁褓,“四維,你說娃叫個啥好?”
“嗯……”
李四維也低頭望向了襁褓裏的嬰孩,看着他酣睡的小臉,眼中盡是慈愛之色,“小名就叫樂樂……大名……大名叫勝利吧!”
“勝利……”
伍若蘭念了一遍,連忙點頭,“好!叫勝利好……這娃來了,勝利也快來了!”
“是啊!”
李四維笑着點了點頭,“勝利就快來了!我今天去指揮部,聽說駐印公路已經修好七十多公裏了……”
根據計劃,駐印公路西起雷多,穿越那迦山脈,直通新平洋,然後折轉道密支那,将在中緬邊境的畹町與原滇緬公路連通。
自開始修築以來,十餘萬軍民艱苦奮戰,劈開了那迦山脈上的原始叢林和一道道山嶺,穩步向前推進着。
四三年二月二十八日,駐印公路開工修建了六十六天,已經推進到了那迦山腹地,前面便是一道被稱作“鬼門關”的險要隘口。
這天天色已暮,号子聲和錘砸鎬鑿的聲音已然散去,勞累了一天的勞工們陸續返回了營地,公路上漸漸地恢複了甯靜,隻餘那塊标有“七十八公裏”的裏程碑靜靜地矗立在暮色之中!
突然,七八個身着國軍制服的工兵從營地方向而來,扛着園鍬和大木牌,提着鐵皮油漆桶徑直走向了那塊剛剛豎立起來的裏程碑。
在他們身後,七八個身着美軍制服的工兵也跟了上來,他們同樣扛着園鍬和大木牌,提着鐵皮油漆桶。
一中一美兩隊工兵徑直走到裏程碑兩側,然後就忙碌開來,不多時,兩塊木牌便豎了起來。
然後,将士們又用油漆将木牌塗成了紅色,再用白漆寫上字:“歡迎來到緬甸!此路通向東京!戰友們,奮進吧!”
在蘭姆伽訓練營開訓典禮上,史迪威将軍的話猶在耳畔:“……打回緬甸去,打回中國去,打到東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