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保衛戰中,第一支從雨花台攻入城中的日寇是第六師團,在南京城中殺人放火、奸淫虜掠最狠的日寇也是第六師團……第六師團僅在下關殺害的中**民積屍就達兩公裏長、五十米寬,鮮血染紅了長江!
委員長在武漢得知第六師團的獸行後,曾咬牙切齒地痛罵過,“第六師團是一群魔鬼、禽獸……”
的确,第六師團是一群魔鬼、禽獸!
第六師團的兵源堅持招收九州南部的偏遠地區熊本、大風、宮崎、鹿兒島等地的青年,當地民風兇悍好鬥,當地青年一旦參軍便嗜殺成性、無惡不作!因爲,戰争将他們身體中的獸性完全激發了出來!
笠井少佐就來自于熊本鎮,是一個骨子裏流淌着野獸氣息的家夥。
當他帶着隊伍繞過雙河集到達長堰口的時候,再次聽到了槍聲。
偵察兵匆匆來報,“報告少佐,西北方向五六裏外,發現了支那遊擊隊,他們正在追殺吉村中隊……”
“八嘎!”偵察兵話音未落,笠井少佐已然怒不可遏,“嗆啷”一聲拔出了佩刀,直指西北方向,“攻擊!攻擊!把那些可惡的支那人碎屍萬段,統統碎屍萬段!”
“啪嗒啪嗒……”
鐵蹄翻飛,四百餘騎疾馳而去,殺氣騰騰!
草窪子在雙河集西北十裏處,地勢低窪,水草密布。
豔陽當空,吉村大尉帶着殘部倉惶北蹿、狼狽不堪。此時,他身邊隻剩下十餘人,而身後,二十多個遊擊隊員緊追不舍,槍聲不時地響起。
“噗噗噗……”
子彈帶着仇恨的怒火激射而來,不時有跑得慢的小鬼子中槍倒地,又被追上來的遊擊隊員奪了命、繳了槍。
這該死的窪地!吉村大尉暗暗咒罵!
他的腳步已然有些踉跄了,起伏的山地就在眼前,卻那般遙不可及!
窪地平坦,無處可躲,每每槍聲響起,便有人倒下,轉眼間,吉村大尉身邊隻剩下五個小鬼子了。
“噗噗噗……”
草屑飛濺。
“噗”
血光飛濺,一個小鬼子栽倒在地,痛苦哀嚎,“啊……”
筱塚中尉擡頭望了望前方起伏的山丘,三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岡田君、近衛君,帶大尉先走,其餘人随我禦敵!”
吼着,他猛然轉身,從倒地的傷員手裏扯出了長槍,蹲在了地上。
“筱塚君……”
吉村大尉驚回首,望向了筱塚中尉,此時的筱塚中尉衣衫不整,左腳上的鞋濕漉漉的,右腳卻是光着的……
“砰……”
筱塚中尉扣下了扳機,遠處,一個遊擊隊員應聲而倒。
筱塚中尉精神一振,“吉村,你先走……不消滅敵人的神槍手,誰也走不了……”
他話音未落,一顆子彈激射而來,“噗……”
“啊……”
一個身材稍高的小鬼子仰面栽倒,哀嚎不止!
“筱塚君……”
吉村大尉面色惶急,筱塚中尉是他的執行官,也是他的摯友兼内弟!
“砰……”
筱塚中尉再次扣下了扳機,大吼着,“快走!”
“嘭……哧……”
他話音剛落,一顆子彈激射而來,擦過他的鋼盔,火星飛濺。
筱塚中尉驚惶低頭,趴在了草地裏!
岡田和近衛一左一右,拉起吉村大尉,撒腿就跑……中尉說得對,敵人有神槍手!
黑瘦青年再次蹲下身子,端着那支毛瑟98K,靜靜地瞄準了筱塚中尉微微露出的頭頂,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與此同時,筱塚中尉透過面前的草叢,死死地盯着那個瘦削的支那人,眼神陰鸷,閃爍着瘋狂的神色。
他的長槍隐于草叢中,猶如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砰……”
筱塚中尉果斷地扣下了扳機,嘴角微微上揚。
“砰……”
黑瘦青年輕輕地扣下了扳機,猛然向左側撲倒。
“嗤啦……”
筱塚中尉的子彈擦過黑瘦青年的右肩,劃出一道血槽。
“啊……呃。”
黑瘦青年一聲悶哼,栽倒在地。
“黑子!”他身邊兩個隊員一聲驚呼,跑了過來。
“俺沒事!”黑子翻身坐起,一把捂住了傷口,牙關緊咬,沖兩人擠出一個笑容。
“嘭”
黑子的子彈洞穿了筱塚中尉的額頭,筱塚中尉的笑容一僵化作了驚恐。
“啊……”
一聲長嚎,響徹雲霄!
鷹蛇相搏,電光火石!
“筱塚……”
剛剛沖到山腳下的吉村大尉驚呼回頭,卻隻看到蜂擁而來的遊擊隊員。
“大尉,快走!”岡田上士大吼一聲,端起長槍回身殺向了遊擊隊員,雙眼通紅,一臉瘋狂。
近衛上士一把拉起吉村大尉,匆匆地向山坡上跑去。
“哒哒哒……”
鐵蹄聲轟隆,窪地邊緣,黑壓壓的騎兵奔騰而來。
衆遊擊隊員一驚,“是鬼子!撤……”
“往山裏跑!”黑子提着長槍,一馬當先,向北面的山地跑去,衆人緊随其後。
笠井騎兵大隊從東南方向而來,草窪子地勢平坦,最近的山丘在北面――吉村大尉逃竄的方向。
“砰砰砰……”
小鬼子的騎兵緊追不舍,槍聲如雨!
南山,橫亘在六安城南十餘裏處,西接大别山東麓,東連丘陵地帶,是六安南面的天然屏障。
兩條馬路在南山東麓的山谷**彙,穿谷而過的馬路,正是通向雙河集方向的,而另一條向東延伸的公路,正是李四維等人的撤退路線。
日已西斜,李四維帶着隊伍到了南山之下,卻見廖黑牛帶着兄弟們迎面而來,他們肩上的箱子已然沒了蹤影。
李四維頓時一驚,連忙迎了上去,“黑牛,箱子呢?”
“大炮!”廖黑牛大步跑了過來,滿臉喜色,“箱子都送到六安去了,羅旅長讓上繳戰區。”
此時,省政府和戰區司令部都設在六安。
“真的?”李四維半信半疑,“這事開不得玩笑。”
廖黑牛嘿嘿一笑,“要不是一一四師的兄弟來接我們,我們哪能這麽快!”
李四維一怔,“一一四師?”
“是啊,”廖黑牛一點頭,“馮振義把消息送回去了,羅旅長又上報了戰區司令部,司令部就派他們過來接我們了……嘿嘿,老子把東西交給他們,就帶着兄弟們趕回來了……小鬼子追上來沒有?”
李四維心中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沒事了,這六安大地上抗日隊伍多的是,他們來了也讨不到便宜,走,我們先去六安……”
廖黑牛一愣,“這就走了?”
“對,”李四維一點頭,轉身就走,“先去六安休息一陣,兄弟們都累了……”
“呃,”廖黑牛有些失望,有些不甘。
“砰……”
“砰砰……”
遠處陡然有槍聲響起,衆人都是一驚,紛紛取下了長槍。
“啪嗒啪嗒……”
阿克墩從南面的山谷裏策馬狂奔而來,“報告團長,南邊發現大隊鬼子騎兵……還有這個人……”
他的懷裏環着一個人,那人衣衫褴褛、血迹斑斑,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昏阙……他正是黑子。
富察莫爾根的馬背上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那人正是黑子!
原來,黑子帶着隊員們往北逃入了山區,但是,任他們如何左沖右突也不能甩掉鬼子的騎兵,一路逃來,反倒傷亡殆盡。
跑了七八裏地,二十多個遊擊隊員就隻剩了三個人,而且都帶着傷,無奈之下,三人隻得分開跑。
黑子肩膀上的傷口用布條纏着,并無大礙,但是,左肋的槍傷卻來不及包紮,一路跑來,早已是搖搖欲墜,當他隐約地望到南山之時,已經跑不動了,正準備回身和小鬼子拼命之時,斜刺裏殺出十餘騎,正是富察莫爾根的人,因爲他的兄弟都善騎射,所以,李四維便把團裏的戰馬交給了他,執行傳令、警戒任務,雖隻有十三騎,卻都是來去自如的好手。
富察莫爾根救起黑子,讓阿克墩帶了回來,并給李四維報信,他帶着兄弟們在那邊與鬼子騎兵周旋。
李四維看了黑子一眼,連忙叫道:“若蘭,先救人!”
“好,”伍若蘭答應一聲,快步跑了過去,早有兩個兄弟将黑子擡了下來。
“砰砰砰……”
槍聲急促,越來越近,李四維一驚,“鬼子有多少人馬?”
阿克墩連忙答道:“不下四五百人馬……”
“四五百人馬?”李四維略一沉吟,暗暗咬牙,“李裏紹龍,把所有機槍集合起來,到東坡設伏;計逵,集合迫擊炮,上山對面的小山頭,火力封鎖鬼子的退路!一營上對面山頭側擊小鬼子,二營、三營在谷口建立防禦,封死谷口……老子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是!”衆人轟然允諾,精神抖擻!
對于鬼子的騎兵,李四維刻骨銘心,既然他們追上來了,而六十六團此時又有着絕對的兵力和火力優勢,那麽,是該報仇雪恨了!
衆兄弟得了命令,匆匆行動起來。
李裏紹龍帶着集合了全團十餘挺輕重機槍去了東坡,計逵集合了六門迫擊炮去了南山對面的山丘上,山丘在山谷的東面,隻有四五十米高,卻很狹長,和他們一起去的還有一營的兄弟。
二營、三營就在谷口尋找掩體護,建立了防禦。
另一邊,富察莫爾根帶着兄弟們邊打邊撤,雖然,他們隻有十餘騎,但騎術精湛、槍法精準,鬼子的騎兵雖然人多勢衆,一時間卻也奈何他們不得。
論騎術,他們的祖先随完顔阿骨打縱馬馳騁疆場的時候,小鬼子的祖先們還不知騎兵爲何物呢!他們本就是馬背上的民族,天生就流淌着騎手的血液!
論武器,小鬼子的騎兵用的是三八式騎槍,富察莫爾根等人用的卻是三八大蓋,三八式騎槍雖然更短更輕,射程和精度卻也更差一些。
一翻追逐交,小鬼子反倒折了十餘騎。
小鬼子頓時紅了眼,縱馬緊追不舍,一逃一追,浩浩蕩蕩地沖進了山谷裏。
山谷狹長,不下兩裏,路面被雨水沖刷得幹幹淨淨,露出了堅硬的石頭底子。
“咚咚咚……”
鐵蹄翻飛,響聲清脆有力。
“砰砰砰……”
槍聲急促,子彈橫飛,眼見前面的逃兵越來越快,小鬼子不得不急,拼命地放着槍,奈何,距離太遠,子彈射在路面上,石屑紛飛。
對面的山頭上,計逵死死地盯着另一端的谷口,右手高舉,頓在半空,他在等!
“嘚嘚嘚……”
當最後一騎小鬼子沖入山谷的時候,他的右手狠狠揮下,“放!”
“砰砰砰……”
八門迫擊炮同時怒吼。
“咻咻咻……”
炮彈如雨點般砸向了谷口。
“轟轟……轟隆隆……”
炮火紛飛,山谷顫栗,小鬼子的後隊頓時一亂,戰馬嘶鳴,慘嚎聲此起彼伏。
“砰砰砰……”
炮兵毫不停頓,迫擊炮再次轟鳴,炮彈如雨點般落入山谷中,鬼子騎兵頓時人仰馬翻。
“哒哒哒……”
與此同時,對面的機槍也怒吼連連,子彈如飛蝗般撲入谷中。
“砰砰砰……”
此時,谷口的火力全開,沖在前面的鬼子騎兵紛紛栽倒,密集的子彈讓他們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被打成了篩子。
這是一場奢侈的伏擊戰,爲了消滅這隊騎兵,李四維甚至沒有考慮過彈藥的消耗,因爲,滕城之外那一戰,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特情連最早的一批精英在那一戰之中死傷殆盡!
他用這種奢侈,部下的陷阱絲毫沒有給笠井騎兵大隊翻身的機會,當槍炮聲停止,山谷中,再無一聲槍響傳出,甚至連慘嚎聲也沒有!
黃化帶着一隊兄弟沖了進去,一番查探,匆匆而回,“報告團長,沒有活口了!”
對于鬼子的騎兵,他有着和李四維一樣的恨意!因爲,自參軍以來,隻有那一次,他是真正感受到了絕望!
“嗯,”李四維點了點頭,“傳令各部,立刻集結,去六安休整一夜,明天回駐地。”
“是!”苗振華匆匆而去。
廖黑牛湊了上來,一臉爽快,“這仗打得真他娘的過瘾。”
鄭三羊搖了搖頭,“是打着過瘾呢,可是,彈藥的消耗太大了!這樣的仗……打不起哦!”
廖黑牛一瞪眼,“誰說打不起,老子們不就打了嗎?”
鄭三羊讪讪一笑,沒有搭話。
李四維瞪了廖黑牛一眼,“鄭參謀說得對,這樣的仗老子們再也打不起了。”
“錘子,”廖黑牛一臉不服,“等老子們再多打幾次鬼子,到時候攢些家底,再打他娘的一次。”
“行,”李四維點點頭,“再攢攢繼續打!”
富察莫爾根有些心疼地望着那些馬屍,“唉,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