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饑餓的人才會知道食物的來之不易,所以王名能夠理解王雷他們的想法,隻要家裏有糧就都會踏實的做一輩子的農民,等着來年災荒過去,繼續下地耕種,然後結婚生子,人生就這樣的一直循環着。
可王名同樣知道,這些想法很快都會成爲一種奢侈,因爲一個大動亂的時代即将到來,一個全大明境内的大天災即将到來,沒有人能夠幸免,沒有人能夠躲避,要麽在動亂中滅亡,要不随着動亂起舞。
十三太保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看着其餘的十二人,王名很是唏噓,當時自己也是頭腦一熱,就随口起了個十三太保,可曆史的發展總是有其必然性和偶然性。
“麻大善人,麻子大菩薩,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求求你,給口吃的吧。哈哈。。。”
耗子還是那麽的愛起哄,捧着個雙手苦着個臉對着王名乞讨着,而後自己都沒有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滾蛋。看看你滿臉紅光,發春了啊”王名笑罵道。
“别啊,你看看外面那些難民說的,你可真是大善人,菩薩,比那些什麽官老爺還好。”
無風不起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王名心中一動,耗子的話裏有話,看着耗子,“你還聽到什麽了。”
“反正很多,還有什麽準備給你王家立長生碑的,還有什麽要供奉你王家的,然後就是什麽你是天下派來救苦救難的菩薩,是什麽上天之子等等。不信啊,你問問他們幾個,我不信他們就沒有聽到過。”
其它幾個也都點了點頭,王名心裏一緊,望向強子等人。
“我是聽到了,可我覺得這沒有什麽啊,我們這本來就是做的大善事,你看看這些難民,有誰去管他們死活,我覺得我們比那些菩薩還好,菩薩可不給他們米粥喝。”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種最敏感的時期,這些謠言一起,再傳到官府耳中,你這就是送着把柄給人拿着大刀砍下來啊。
“老飛,黑子,你們這兩天去難民中問問,這些謠言是從什麽時候最先那裏出來的。”
“麻子,你是說。。。這裏面有人故意在造謠?”
老飛,黑子等人臉色也變了,本來他們也覺得這沒什麽,難民嘛,誰給口吃的當然會對誰感恩戴德的。可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在給王家村子下套,那就不一樣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小心點吧,要不動聲色的去問。”
“嗯,那我現在就去。”
老飛和黑子急急忙忙的走了,至于聚集大家有什麽事情,都在一個村子裏面,到時回來問問王名就行,眼下查出那些打王家村注意的人才最重要。
“好了,這個事情先不管,耗子,你們寨子還好吧。還有群子、飯菜你們村子呢?”
王名朝着郝水等人問道。
“要不說你麻子現在還真是個大善人呢,自從你這免費的粥鋪一開,這方圓十裏八鄉的難民都來你王家村了,我們村子那現在是看不到幾個難民了,嘿嘿。”
曾群笑嘻嘻的道。
“嗯,我們村子也是一樣,我爹都說,麻子你這是給我們村做大貢獻了,本來前段時間還有難民偷東西強搶糧食的,這幾天全都不見了,可把村民給高興的。”
“對,對,我們村長還說要來你王家村感謝感謝呢,哈哈。。。”
“。。。。。。”
敢情你們都是來看笑話,落井下石的啊,王名心裏想着,都不是啥好人。
“好啦,好啦,别鬧了,麻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你把我們全給叫給了。”周齊叫住其他起哄的,然後看着王名問。
“嗯,是有個事情和大家說。”
一說到正事,王名就收起來了笑容,其他人也都認真起來。
“我之前讓強子找你們幫忙找一些鐵匠你們也都知道,然後耗子和平子他們也找來了一些,我知道你們也很好奇我找鐵匠來幹什麽。”
“就是啊,麻子,你找些鐵匠幹嘛呢,我問強子,強子說打鐵賣呢,打個屁的鐵呢,騙鬼呢,這小子嘴裏沒一句老實話。”周明立刻說道。
“你才是個屁,不和你個粗人說話。用麻子的話說就是,沒文化真可怕。”
強子對着周明翻着白眼道。
眼看着又要有一場口水大戰,王雷趕緊喊住強子和周明,找鐵匠這個事情雷子倒是知道,可還是得讓麻子告訴他們才行,因爲具體找鐵匠打那麽多的火铳幹什麽王名也沒有和自己啊,自己心裏最近也老不踏實。
“我先問大家一件事情,你們覺得這天還得晴多久?”
“這都已經晴了四個月了,應該也該下雨了吧?”
“我看啊,這天是要打算把人給烤死了。”
“村裏的老人說,還從未有像這樣的天,晴這麽久的,就算是前兩年那次,也隻晴了兩個來月。”
“。。。。。。”
“麻子,你覺得呢。”周齊看着王名平靜的臉好奇的問。
“我估計這天也晴不了多久了,但是老人們常說久旱必澇,那麽下半年必然又是一場大洪災,而大夥的村子基本都在靠着資水河,大前年那場大洪災有多麽可怕你們也都知道,那也就是說,今年一整年,将會是一個顆粒無收之年,現在的難民已經那麽多了,如果還是沒有吃的,那會是個什麽樣?”
“這個。。。也不一定就發大洪水吧。”
“不發洪水當然是最好,但是如果有了呢,所以我們還是得未雨綢缪,飯菜,你們村子也是在河邊,我記得大前年那場洪水你們村子也是蠻嚴重吧,趁着現在往地勢高的地方移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場大洪水到現在範才還是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命大,估計也沒有了。村子裏面的房子被洪水沖走了一半,還好洪水來的時候正好是白天,大家都跑的快,不然不知道還能留下幾個人。
“外面那些難民大都是從山西、河南那些地方來的,聽他們說,整個山西,河南,陝西那邊已經連續兩三年收成全無,餓死的人到處都是,而且官府又在那邊橫征暴稅,強拉青狀勞動力去北方修建城牆抵抗鞑子入侵,基本都是家破人亡,四處逃難,我估計啊那邊遲早要出事。”
其他臉色又是齊齊臉色大變,周齊和王雷年齡最長,也聽那些老兵和老人說起過以前的兵災馬亂的歲月,那種人命如蝼蟻一樣不值錢的踐踏、死去,讓他們想想都覺得恐怖。
“外面的那些難民那麽多,相信你們随便打探下就都能知道。”
王名看着其他人懷疑的雙眼道,這麽多的難民,這幫人居然從來就沒有問過。也是,這幾年天災不斷,到處都是流浪的災民,大家也都熟悉了。
“我可以告訴大夥的是,這種天災還會不斷,現在是大晴,以後會是大寒,然後又會是大洪水,天災會不斷的發生,也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不是我不告訴你們,而且說了你們也不信。”
王名看着其他人發呆的樣子道,雖然有點聳人聽聞,但好過到時措手不及。
“如果人要是活不下去了,那就會像上次暴亂那樣,隻有去搶劫官府和大戶人家才能活下去,我想那些人最後肯定也會走這條路。”說完,王名攤開雙手苦笑着道:“而且,我們上次不也是這樣嗎?”
周齊、王雷、耗子等人也都低下了頭,是啊,如果真的沒有吃的了,活不下去了,走極端就成了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