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的那就是人不能被餓死,餓死是對這個世間生靈最大的悲哀與懲罰,也是最無情的剝脫,殘酷而冷血。
王名做不到無情,也不做不得冷眼旁邊的看着一條條生命逝去,上天重新給了自己一次生命,那就是一種祈願,就當做是對生命的一種回贈吧。不說做好人能有好報,但至少也能讓自己晚上睡的安穩。
王名去宗祠找到了王家老太爺,把自己想開倉放糧的想法和老太爺說了,然後就坐在小闆凳上看着外面來回忙碌的族人,他希望老太爺能支持自己的想法,畢竟隻要老太爺開口了族人都不會反對。
“你知道村子裏面現在有多少人嗎?每天消耗的糧食是多少嗎?”
老太爺沒有先急着回答王名,而是眯着眼睛同樣看着外面的族人問道。
“加起來那些鐵匠和他們的家屬,村裏的人口應該有一百八十來人左右,每天米糧應該在一百來斤左右吧。”
家裏的糧食用度王名從來沒有過問過,拿回來的那些糧食也是交給族長老太爺,所以也隻能猜個大概。
“對啊,雖然你帶回來了有近萬斤的米糧,如果再加上外面那上千的難民,夠嗎?”老太爺歎了口氣。
“人啊,都是會随着慣性驅動的。也會慢慢的形成習慣,然後就會覺得你救濟他們是應該的,因爲他們比你窮,如果有一天你不樂意救濟他們了,那麽他們就會餓肚子,就會再去吃樹葉草根,就會有怨言,就會心中氣憤,有氣憤就會沖動。”
王名一呆,是啊,本來已經習慣了無人救濟天天野菜樹葉草根的日子,突然能吃到米粥了,那絕對不會再想去啃爛樹葉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那我就先救濟那些孩子?”
“總會有一些人,他們是沒有心的,就算有,也是黑的。”
王名心中一寒,那些小孩是真的可伶,他沒有經曆過饑寒的歲月,可他看到過那些被饑寒腐蝕掉的生命,僅有的一層皮包着骨頭,如木乃伊一樣恐怖。
“娃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全族人的命都是你撿回來的,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有我這個老不死的在,王家村還是會是王家村。”
老人睿智的雙眼看着王名,有理解,有鼓勵,有支持,還有一些很多很多王名現在所不能理解的。
“我相信人心都是善良的,再說了上次那些難民暴動龍家就安然無恙,而且第二天門口還堆了好多的米糧,經曆過苦難,還能苦苦的撐着不讓自己死去,那一定是有着舍不得。”
王名看着來太爺,眼裏充滿着堅毅,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也算爲大火燒去家庭的那些一些彌補,至于最後那些人能不能活着,自己的本分已經做到了。
老太爺笑了,老了就什麽不缺也不想了,唯一的念頭也就是家族裏能有個出息的。沒有想到,這個自己最不看好的娃孫,卻在即将躺進老材中時給了自己最大的驕傲,王家後繼有人,王氏也最終在會這小子手中發揚光大,老太爺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
“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後悔,不要前怕狼後怕虎,相信你的心,跟随你的心。”來太爺欣慰的囑咐道,“還有,不能讓人吃飽,人隻要一吃飽還沒有事情做就會有其它的心思,明白嗎?”
隻有自己體會到的東西才是自己的,老太爺相信這個聰明的孩子以後會想明白的。
整個寶慶府敢開倉放糧救濟難民沒有幾家,龍家那是因爲他們隻剩下一根獨苗,這樣的人家就算别有用心的人說什麽龍家隻需要一個是爲自己孫兒行善積德就能把所有人的嘴堵上。
既然官府都不救濟難民,你一個平民百姓那裏來的那麽多米糧金錢救濟這麽多的難民,這不是在打官家的臉嗎?安你一個收買人心意圖不軌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說,朝廷正在北方抵抗鞑子入侵,已經在四處征集糧草了,你不想着爲國解憂,卻還有糧食糾結難民,這是想幹嘛?風雨欲來啊,王家老太爺看着宗祠内那副孝悌爲先的王家祖訓牌匾。
“孫兒明白,謝謝爺爺。”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王家村子要免費發放米粥給難民的消息如風一樣在周邊村寨、難民中吹過,越來越多的難民拖家帶口的朝着王家村而來,也越來越多不理解的其它村子的人也來打探着這個消息是否真實。
王家村民們自己也不能理解王名的做法,人都是自私的,可王家村民們也都是善良的,這個時代的人才是真可愛,善良,孝順,誠信這得是一種多麽難得的品質。
第二天,王家村木牆唯一的村大門口,一個簡易的棚子,幾大口的大鍋,還有燒好的幾個大木桶裏面的米粥,粥很稀、很稀,稀到每一碗裏面看不到多少的米粒,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人太多。
難民們也很自覺,排着隊,人手一個破碗,沒有人插隊,也沒有人說話,隻有每個人在領了一碗粥時會鞠一個躬道一聲謝謝,然後就在一邊喝着,或者拿着去了遠方。
人善如此,天何其不公,官府何其不幸,爲什麽要讓這樣一群人受難。
“值得嗎?”
“我相信值得,你現在看不到,但你以後絕對會看到。”
王名和王雷在大棚下面看着一個個連乞丐都還不如的難民。
“雷哥,告訴他們,每人隻能一碗粥,每天早中晚粥鋪會開放。嗯。。。也不用趕走他們,但是要遠離村子二百丈以外,雖然我不是嫌棄他們,但是這些人如果聚集在一起,的确不安全,而且怕有疫病發生,畢竟這麽熱的天。”
“還有個事,雷哥,你再找人去他們中間問問,有沒有教書先生,或有一門手藝的,像木工啊,大夫啊,能冶鑄啊等等這樣的人。”
“麻子,你找這麽多人幹嘛呢,這。。。陳二方那些鐵匠就是四十來人了,你還要找這麽多人來,村子都要住不下去了,而且還有你還要給那些難民免費的粥,我們總共才弄回來那麽點糧食,麻子,你這樣下去,不要三個月會沒有了,你。。。”
王雷已經看不懂了王名到底要幹什麽了。
“雷哥,我知道你們都很在奇怪,雖然你們不說,但是心裏肯定也不痛快,畢竟這些糧食不說是拼命但是也是好不容易大家一起才弄回來的,這裏面也都有你們的一份。”
王名看着雷子認真的道,有些事情總是說清楚的,不然兄弟之間容易産生隔閡。
“雷哥,把耗子,群子他們一起叫過來吧,我們一起開個會,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