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是那顆心,活着是他的名。
人總是習慣在一個地方築巢,就好比老人常言落葉要歸根是一樣的道理。
大火焚燒後的司門前城内一片廢墟,連城牆都已經被熏的黑乎乎的一片。可在廢墟中還總是有那麽一些不願離去的人在廢墟中翻找着,隻是翻找,不是因爲需要找出來什麽。
王名久久無語,坐在馬上看着那些麻木的人們,有的已經在簡易的搭了個防曬的棚子。死去的已經不再,活着的還得生活,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那雙純真無邪懵懂的雙眼。
周齊和王雷也在看着,這場大火雖然不是因爲他們放的,難民的暴亂也和他們沒有太大的關系,可畢竟他們做了幫兇,無辜之人都是不幸的,心中還是充滿着愧疚。
劉家老宅上面也有難民在翻找着,廢舊的木料,燒剩下的磚塊,還有一些碗鍋等雜七雜八的東西。看到突然騎着馬配着大刀出現的王名等人,還以爲是官府來人,一個個立刻跑的比兔子還快,可抓在手裏抱在懷裏的東西一個都沒有落下。
上千平方以上的地方,假山,水池,花園還能看出個大概的輪廓,至于那些院落什麽的都再無蹤迹,四處都是難民翻開随處丢棄的燒剩下的無用之物,看起來劉家的人還沒有回來過。
“雷哥,你是去看看那假山,周哥,你去原來劉家的後院看看,群子,看看那水池周圍。”
最有可能的是在後院劉大财主的房間内,可現在都燒幹淨了也不知道是那一間了,其次應該就是假山水池,可其他的東西也總得看看,劉家宅子王名以前也來過兩次,都是跟着總旗大人來的,隻能按照記憶慢慢的了。
這個世界不缺乏膽大的人,也大有聰明的人在。越是生活在底層的人越有着一套自己的生存方式。
你記不住每天一百個人從你身邊走過的誰是誰,可一百過從你身邊走過的人總會那麽些能夠記住你獨特的存在。
雖然隻有四匹馬,可有心之人人還是能想到那一夜驿站劫馬事件。
二狗子原來望雲山寺廟的撿來的一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打哪裏來的,他是望雲山寺廟那個每天打掃寺廟的掃地僧在門口撿回來的,雖然撿自己的掃地僧爺爺一直說外面很亂,外面的人心險惡,外面的女人更是老虎一樣。可看着來寺裏許願那個漂亮的女娃娃,二狗子覺得女人都該這麽漂亮,要能天天看着就好了。爲了這個夢想,二狗子鑽了狗洞,翻過了山,來到了司門前,然後才滿十四歲他變成了一個乞丐。
命運就是這麽的神奇,它總是無情的把你撥過來再踢回去,玩弄着。
難民暴亂的那夜,二狗子正在劉家後院馬厮的草垛中啃着不遠處從豬槽中撿到兩個饅頭。留着眼淚,他想回寺廟,可他不也敢回,他想不管刮風還是下雨都在掃地的爺爺,也想念那一碗清湯面條。
外面亂糟糟的聲音吵醒了正在酣睡中的他,迷茫的雙眼還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東西,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對着自己這麽而來,吓得他又往黑暗的草垛中藏了藏。
一個長的矮矮的大胖子,這是那個黑心劉大财主,二狗子遠遠的見過。還有一個女人,很漂亮,和來寺裏許願的那個女娃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但是是什麽感覺二狗子也不知道,隻知道眼睛傻傻的盯着吞着口水。他感覺自己遇到了天仙,身體很熱,心在砰砰直跳着,還有爲什麽她的胸前那麽大呢?還有幾個帶刀的看起很兇的人在護着劉家的小少爺。他們這大半夜是要幹嘛呢,爲什麽偷偷摸摸的呢?還有外面在吵什麽呢?怎麽有火光呢?好奇怪啊
劉大财主在和那個漂亮女人争吵,好像是什麽銀子,金子,書房,寶慶府,水井等,二狗子沒有仔細聽,隻是那劉大财主跑馬厮裏面去了,咿。。。怎麽突然不見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突然就聞到一股香味,好香啊,一個漂亮的身影就這樣背對着自己,離自己近在遲遲,他突然覺得要是能抱一下這個漂亮女人就好了,就抱一下下,真的好香好香。
男兒本色,不管他是三歲還是三十歲又或三百歲,都會喜歡漂亮的女人,這也許就是天生的本能。
二狗子今年才十四歲,在這個普通發育早熟的年代,有些人十四歲就已經娶妻了。對于一個和尚廟裏面生活了十四年且還是越來越破舊無人進香的寺廟裏的二狗子來說,除了後院那隻母豬以及幾隻母雞,基本就全是公的了。
那個少年不懷春,十四歲正是對異性好奇的年齡。二狗子不知道什麽叫喜歡,當然也更不知道什麽是愛。他就是從心裏覺得好看,他想抱那個漂亮的女人,他喜歡那個香味。
可是那個女人還是和黑心劉财主他們一起走了,女人回首時那雙靓麗大眼睛就這樣深深的種下二狗子的心中。也帶走了二狗子的身心脾腎心,就剩下了個驅殼。
二狗子一直傻傻的以爲那個漂亮女人還會回來,昏昏沉沉的過了十來天,把搶來的那些糧食也吃的差不多了。每天都會來這個劉家宅子看一會,幻想着,發呆着,直到口水留着。。。
看着對面那四個配着刀在劉家宅子裏面翻來覆去尋找東西的樣子,起初還以爲是官差,不過越看越奇怪。難道也是和以前那些難民一樣來尋找木料的,可是不一樣啊?他們騎着馬呢,而且穿的還是很幹淨整齊,比自己這小叫花樣子強多了,那麽他們是找什麽呢?
“周哥,能看出什麽嗎?”
走了一圈的王名什麽也沒有發現,看着周齊問。
“這把火燒的可真幹淨,而且這裏這些天應該不少的人都翻過了,到處翻的亂七八糟,根本就都看不出來了”
“麻子,不清理幹淨根本就找不出來。”
“現在人太雜了,就是找出來也不安全。”
王名看了看周圍的人,果然有很多的難民在遠遠的瞧着自己等人,看來隻能作罷了,可惜了。
“聽說那夜那些下人也哄搶了,估計後來也都跑了,群子你去打聽打聽,能打聽到當然最好,要是實在沒有那看來和我們無緣,也就算了吧。”
雖有不甘,可這本來就是意外之财,能有當然最好,沒有也不能強求。
可有的時候,你越是不強求,它反而會更容易得到。
牽着馬正準備離開的王名突然看到了旁邊的一個黑乎乎的正在慢慢挪移的小乞丐,個子不高,瘦小瘦小的,看來應該不大。其他的難民也好,乞丐也罷,都離自己等人遠遠的,唯有這個小乞丐在自己等人來時就在邊上旁若無人居然還滿臉思念的看着劉家宅子,王名覺得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是一種深深的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思戀,可毛錢的,這就是個還沒有長全的孩子啊,古人都這麽早熟?。
不過,看樣子也許。。。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