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見狀,微微皺着眉,身體一橫,直接爲趙玉和那小孩子攔住了周圍投射過來的大半視線。
見到原本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頓時少了大半,趙玉松了口氣,跟着她和袁氏一起,繼續旁聽那婦人講出來的“事實”。
結果趙玉越聽越生氣,尤其是當那婦人意有所指,說她們娘倆霸着孩子要“圖謀不軌”,趙玉氣的直接要爆炸。
将孩子摟在自己懷裏,趙玉忍不住從袁氏身後探出頭來,想回怼過去,結果還沒開口,一旁的袁氏搶先說了話。
袁氏也不客氣,更沒廢話,雙手環臂,一股腦的将自己想到的說辭甩出來,“你說這是你的孩子,你可有什麽證據證明,”
“最起碼,也該拿出一些讓我們大家夥都信服的說明,”不然,單憑一句這是我孩子就能輕易帶走,那簡直侮辱她的智商。
果然,袁氏此話一出,瞬間便得到了周圍大多數人的贊同。
頓時,湊起來的周圍一圈跟着熱鬧起來。
“是啊是啊,說的不錯,總要拿出些證據的,”
“就是,不然空口白牙的,誰不會說,”
“那可不,我還說,這是我孫子呢,”
“……”
“我,我當然有證據,”婦人見周圍的群衆都被袁氏帶跑,開口急着就要辯解,
而這時,袁氏福至心靈,突然橫插了一嘴,
“對了,别說什麽這孩子的名字地址,我們不曉得,真真假假,也分辨不清。”
這話,袁氏說的及時,幹脆利落的将婦人即将脫口的話成功堵在了嘴裏。
婦人臉色漲的通紅,一看就知氣的不輕,手指着袁氏直哆嗦,“你這婦人,好生不講道理,我自家的孩子不說姓甚名誰,那說什麽?”
袁氏被婦人指責,卻是毫不驚慌,仍舊一臉淡然。
她轉身,對趙玉點點頭,跟着将孩子從趙玉懷裏拉了出來。
跟着,她當着婦人和周圍所有人的面,做了極爲大膽的舉動,帶着孩子,認認真真的轉了兩圈,然後,再一次把孩子塞回趙玉懷裏。
周圍衆人……
婦人……
袁氏握拳咳了咳,“大家夥,剛剛可是都瞧仔細了,有誰可覺得這孩子眼熟?”
周圍衆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紛紛搖頭。
圍過來這麽多人,倒是沒一個認識這孩子的。
“大家夥,可曾注意到,孩子的一身穿着?”袁氏繼續發問。
這時,一旁的婦人突然意識到了袁氏想幹什麽,見情況不對,忙着要出口阻止,結果快不過周圍人群,被插話的衆人打斷。
“嘿,那孩子一身穿着,可不正是眼下郡府流行的絲綢布料,”
“是嘞,聽說價錢可貴,等閑人家輕易買不得,”
“屁,甚麽等閑人家買不得,那就是富貴人家的東西,”
“一身上下小數十兩銀錢,”
“可不是,”
“………”
衆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認真讨論起來。
袁氏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挑了挑眉,沒說話,就這麽站着。
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沒一會,衆人将目光放在婦人身上,開始上下打量。
說實話,婦人穿的,并不是很差,包括布料質地,比之一般人家還要強些,但和那孩子一比,就是雲泥之别。
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同時看向婦人的眼神,也越發的怪異起來。
婦人忍受不住這種眼神,捂着嘴哭訴,“這有甚麽奇怪,兒是娘的心頭肉,穿好些不是正常。”
到了這個時候,婦人還一口咬定,那孩子就是她的。
結果,袁氏還沒拆穿,一旁的群衆忍不住了,年紀稍大些的,直接回怼,
“呸,好生不要臉,”
“就是就是,睜眼說瞎話,”
“這,這确實正常啊,”周圍有些小年輕,見識太少,覺得婦人話說的沒毛病,便忍不住幫忙說了一嘴。
結果話音剛落,直接被一旁的老人抓過來教育,“哼,多明顯,”
“像我們希望自家孩子好,平日給他們買個肉,逢年過節,買身新衣都很正常,”
“但你會爲因爲孩子喜糖,就給她買個制糖廠嗎?”
“這,這自然不會,”小年輕下意識的搖搖頭,心說他又不傻,制糖廠多貴,買兩塊糖就不錯了。
“是啊,就這個理,太好了,才不對,”老人伸手指着婦人,話說的異常肯定,“那孩子,單單一身的衣服,夠咱們普通人家一年吃喝,就算在疼愛孩子,會給他買?”
“在看那孩子通身的氣派,比之咱們縣城的大戶人家還要紮眼,這你能做到?”
“最後,這孩子,從出來就沒看過這個婦人,”
“這若是親娘,亦或者親眷,哪裏會如此冷淡,”所以他才說,這婦人分明就是在撒謊。
退一萬步,哪怕婦人賓館沒有撒謊,那這孩子跟她關系也不會親善。
畢竟肉眼可見,兩者之間可沒有什麽聯系。
一旁的袁氏甚至還在推測,這孩子能落到眼下的境地,很有可能跟眼前的這位婦人有關。
老人家的分析一出,周圍群衆齊齊驚歎折服。
就連袁氏,都忍不住詫異,因爲就她都沒想到這麽多。
面對老人的解圍,袁氏轉身對着老人恭敬一拜,跟着将自己的打算說出,
“老人家說的不錯,我也是這般想的,孩子,自是不能這般輕易就交出去,”
“你若是真是他娘,眼下隻需跟我們一起去縣衙,這一切瑣事都交由縣太爺審理,到時塵埃落定,你自然能将人領走。”
而袁氏說的這個辦法,也得到了圍觀群衆的一緻肯定。
隻有婦人,被噎的不行,甚至都顧不得再哭,“可,可我,可我真的是他親姨母,”
婦人終究是耐不住,承認了她與孩子之間的真實關系。
可惜,有前車之鑒,袁氏是不會信了。
她耐心聽着婦人所講,直到婦人說出來的聲音變弱變輕,并開始飄忽起來,
“送去縣衙太過麻煩,我沒有騙人,我真是他的親姨母,他娘親的妹妹。”婦人擡着頭,懇求的看着袁氏,希望袁氏将孩子交給她,而她卻還是不願去縣衙。
而這個狀況,就很可疑了。
哪怕是個傻子,這個時候,都不會将孩子送過去,何況袁氏根本不傻。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袁氏歎了口氣,也不在說話,而是直接身後拉過趙玉往縣衙的方向走,周圍的人群見狀,紛紛識趣的給其讓開一條通道。
見三人離開,婦人急了,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沖上錢作勢就要搶孩子。
趙玉回頭正好瞧見,吓得趕緊将孩子推開,自己則躲閃不及,手腕被婦人直接抓住。
婦人尖銳的指甲劃開趙玉嬌嫩皮膚,趙玉頓時疼得不行,表情猙獰痛苦。
想要用勁甩開,但那婦人不僅不放,反而還一個勁的讓趙玉将孩子還給她。
另一邊,袁氏已經将孩子扶穩放在自己身後,見閨女被抓住,也是急了,讓周圍的人幫忙看顧一下孩子,而自己則撸起袖子,前跑上手一個助推,幹脆利落的将婦人推開,同時伸手将趙玉飛快的拉到自己身邊。
袁氏伸手指着再次被推倒的婦人,話說的毫不客氣,“你急甚,馬上要到縣衙,現在鬧起來,難道你不是這孩子的親姨母不成?”
尤其,袁氏有觀察到,這孩子在婦人動手時,表現出了明顯的抗拒和排斥,顯然是很怕這人。
不管婦人是不是孩子姨母,單就婦人的态度便有大問題,袁氏根本不會将孩子交出去。
尤其是這孩子自身很可能有問題,若是此時交出,那麽倒是孩子出了事,被找上門,那她們母女該怎麽辦?
越是這般想着,袁氏越發的堅定下來,這孩子必須要送官。
而婦人是明顯不能接受袁氏要将其送到縣衙的決定,什麽話都不再說,而是再一次的從地上爬起來和袁氏動手搶孩子。
可她哪裏是袁氏的對手,加之袁氏眼下因爲趙玉受傷的事,根本不留情面,動起手來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兩人你來我往,多數都是婦人被袁氏壓着打。
不過對方到底太執着,袁氏被拖住了,離縣衙幾十米的路,愣是走不過去。
不得已,趙玉想了想,隻好自己拉着孩子往縣衙跑。
婦人見孩子被帶跑了,且目标明顯是縣衙,更急了,張牙舞爪的想要擺脫袁氏追上去。
袁氏哪裏能讓人得逞,不顧婦人的長指甲,咬牙判扯着婦人的衣服就是不讓過。
雙方就這麽焦灼着,哪怕袁氏瞧到趙玉帶着孩子不見蹤影也沒有放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