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這鍋魚頭豆腐湯,趙玉是真的拼了。
不管李氏想幹什麽,趙玉此時眼裏隻有魚頭豆腐湯,爲了把這口魚湯做好,趙玉甚至做了一件算得上以下犯上的事。
直接從竈台口跑出去,一把奪下了她奶手裏的魚頭不說,順便還當着她奶的面,将鐵鍋裏的水都舀出來倒進了一旁的泔水桶裏。
李氏……
沖擊太大,李氏人都傻了。
她完全想不到,趙玉居然敢這麽幹。
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老母雞一樣,李氏梗着脖子,瞪大眼睛,傻呆呆的看着趙玉,整個人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完全被吓到了一樣。
趙玉則是典型的不怕死。
反正舀也舀了,倒也倒了,趙玉順便拿起一旁已經洗幹淨的絲瓜瓤,對着鐵鍋重新刷了一遍。
将之前鐵鍋裏面殘留下來的草木灰等不幹淨的東西通通清理了一通。
最後,她還利用一旁幹淨的圍布好好的擦了兩下鐵鍋裏面,确保鐵鍋是真的幹淨才就此收手。
擦了擦腦袋冒出來的汗珠,趙玉趁着她奶愣神的空擋,不忘抱起一旁裝豬油的罐子,狠狠地挖了一筷子豬肉倒進鐵鍋裏。
竈台裏面還生着火,鐵鍋也漸漸溫熱起來。
凝成白色膏狀的豬油遇到溫熱的鐵鍋,直接化成液體油水。
跟着,趙玉将魚頭扔進了鐵鍋裏。
“刺啦刺啦——”
溫熱的油碰到魚頭,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響。
這樣的聲響也順便将李氏喚了回來。
李氏……
“好啊,好你個丫頭片子,還敢動手搶家裏的油罐子,又霍霍家裏的油……天殺的呦!這都是家裏存了半年的油啊!”
李氏痛心疾首,眼下更是被氣的手直打哆嗦。
趙玉扭頭,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好啊,你個小丫頭片子,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什麽都敢霍霍……”
李氏氣的急了眼,也不管趙玉有沒有傷,舉手就要拍下來。
“奶,快快快,快翻個,鍋裏的魚頭要糊了,油白倒了。”
見到鐵鍋裏的魚頭跟着冒起白煙,隐約還能聞到糊味,趙玉立刻急得大呼小叫起來。
想也不想的,趙玉直接把一旁的木鏟勺塞到李氏手裏,順便将李氏推到竈台旁邊。
還想動手打人的李氏手裏猝不及防的就被塞了一個木鏟,整個人怔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
“倒黴催的,還不趕緊給小點火。”
李氏也不顧趙玉了,她心疼的趕緊搶救鐵鍋裏的魚頭。
哎呦呦,她的油啊!
可是她整整攢了半年的油!
趙玉不知道她奶還心疼炸魚頭的油,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鐵鍋裏的魚頭。
聽了她奶的話,趙玉趕緊将竈台裏的柴火往外拽了拽,順便不忘往竈台裏面架了兩塊略粗的木頭進去。
粗木頭不易燃,趙玉簡單粗暴的壓上去後,還真就讓原本還不小的火勢減了下來。
李氏趁機将裏面的魚頭翻了個個,然後,又把剩下的魚身子又扔了進去。
趙玉……
趙玉被整窒息了,“奶,爲啥放魚身子?”
魚頭豆腐湯,也沒魚身子啥事啊!
“哪有甚麽講究,什麽湯不能喝,魚頭哪有魚身子肉多。”
李氏給出來的解釋強大無比。
趙玉……
她奶真是個人才!
李氏看着鐵鍋裏面的一直冒着白煙的魚頭和魚身子,心裏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啥也不說,李氏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道,她之前還說做魚湯好呢,不費油!
結果,反手這敗家丫頭就給她剜了家裏小一旬要吃的油進去,還都浪費在了這腥不拉幾的魚身上。
也不想想,就這魚,給豬吃豬都嫌棄的東西,咋能用油?這不就是白白糟蹋好東西嘛。
要知道,她煉出來的豬油一共才小半兒罐子。
這還是他們老趙家去年日子過得不錯,李氏才在過年的時候,舍得花大價錢買了幾斤豬闆油。
熬出來的小半罐子豬油,是他們老趙家半年的用量。
結果,眼下就這麽被生生的糟蹋進去,李氏都要心痛死了。
越是這樣想,李氏就越是看鐵鍋裏這魚頭魚身子礙眼。
但她又一想到那些油已經進了這魚的身上,李氏窒息了。
可她還不能不幹,那不是更糟蹋油!
李氏舍不得!
就這樣,在李氏哔了狗又想罵娘的心态下,鐵鍋裏的魚頭和魚身子艱難的存活着。
趙玉一邊燒火,一邊偷瞄鐵鍋裏的情況。
據她記憶所知,要想熬出奶白鮮美的魚湯,火候是一方面,還有就是用料。
眼下油已經用上了,魚在扔鍋裏之前也已經被她打理好了,火候更是她親手掌控。
那接下來,就是加料等魚頭湯出鍋了。
趙玉兀自在那裏激情澎湃,瞅着時候差不多,又開始讓她奶添水加料。
李氏黑着臉,可心裏已經自暴自棄,她秉持着“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麽花來”的想法,也都按照趙玉說的一一做了。
最後蓋上木質鍋蓋,李氏咣當一聲,扔下木鏟,扭身去了廚房後面。
後知後覺的趙玉:……
糟糕!她奶不會生氣了吧。
李氏不光被趙玉氣,她還生自己的氣。
直接将自己氣的頭暈,她又扭身去了廚房後面,琢磨好半晌,李氏一拍腦門,還真被被糊塗了。
打開木櫃子的小門,李氏掀開裝着家裏糧食的陶甕,露出甕裏面裝着的主食粟米。
粟米不是米,而是指小米,谷物,高粱等糧食作物的總稱。
當然,除了粟米,他們常吃的糧食作物還有大豆,麥,稻,隻不過這些作物各有各的缺點。
大豆吃多了漲肚,麥吃着需磨開費勁,稻則是價格昂貴,所以這幾樣糧食地裏也種,但卻沒有粟米普遍。
這兩年,還從南方傳過來一種名爲番薯的物件,據說好吃又産量高。
今年他們老趙家就中了兩畝地的番薯,眼下還沒熟,也沒有吃到嘴裏,所以眼下他們家的主食還是粟米。
從一旁拿出一個木盆,李氏取出用來稱量糧食的米鬥。
米鬥也就是米升,就是用來稱糧食的。
不過李氏他們家的米鬥沒有城裏糧食鋪的米升大,就是家用的取糧工具。
米鬥由幾塊木闆拼接,做成上寬下窄的方鬥狀,一次能裝兩升左右,差不多是七兩左右。
這個時候,家裏的壯勞力一天什麽都不幹,也能吃下去一升半左右的糧食。
這還是一個壯勞力一天隻吃兩頓,還不怎麽敞開吃的量,真要是不管不顧,這點子糧食恐怕還要翻倍。
要知道伺弄莊家,哪怕風調雨順,一年到頭家裏的旱田産量也是比不過水田。
旱田的産量不高,充其量也不過一畝2至4石的産量。
水田就算高,也高不不到哪裏去,平均在 3.5石左右,好一些的良田能收到4,5石,但那也是指真的良田,土地肥沃,鄰水滋潤。
他們上哇村這麽多良田,最好的也就住在東北處的土著村民,其餘的人家,也就能收到4 石多一點的産量。
這時候,十合等于一升,一鬥等于十升,十鬥等于一石。
一升相當于一斤多一點,一石約等于一百一十三斤。
去掉家裏那些需要交稅賦的糧食,又要保證一大家子人吃飽不被餓死,一年算下來,他們老趙家的糧食也才将将自給自足。
若是碰到年景不好的時候,他們還要掏錢買糧。
近四十文一鬥的糧食,也不是誰家都買得起的。
眼下他們家中八個大人,八個孩子都要張嘴吃飯,李氏不得不去算着吃。
舀了差不多大半盆糧食,李氏關上木櫃的門,抱着晚上要蒸的粟米走了出來。
這些兒粟米都是用來蒸飯的。
将隔壁竈台的陶釜簡單的收拾出來,李氏動手将粟米掏幹淨,然後将其倒水,裝進陶釜中蓋好。
跟着,李氏将竈台口放着的柴火塞進去點燃。
單純的蒸上這大半盆飯還是不夠吃的,李氏走去廚房後面舀了幾碗雜糧面出來,打算往裏面加點剁碎的野菜,貼到鐵鍋邊緣,做些雜糧餅子吃。
不是李氏不給吃好吃的,實在是家裏沒這個條件。
就這兌了野菜的雜糧餅子,還不是誰家都能吃上的。
李氏之所以能做,還是家裏的糧食夠多,不然,全家人就吃那點子蒸飯吧,反正誰都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就行了。
就在李氏和好面,打算用鐵鍋貼餅的時候。
聞到了一股香味。
這香味,勾的李氏肚子裏饞蟲都要出來了。
口水不自覺的流出來,香,這是真香啊!
李氏的目光對準了那個蓋上蓋子的鐵鍋。
沒錯的話,她聞到的香味就是從這裏跑出來的。
查了資料,也盡量去靠,但……還是搞不懂呀。
總的來說,最便宜的朝代是唐朝,差不多兩錢一斤。
最貴的是宋代,一石一千錢,當然,宋代的人均GDP也很高。
我這裏就統計一個平均價了。
有關糧食的價格,大家感興趣,可以查一下相關的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