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帶着甯采臣這個普通人,蘇航三人也是一路暢通無阻,十分輕松地就來到了當初他被關押的監牢裏。
“老伯?老伯?”
甯采臣一隻手提着飯盒,一隻手将躺在茅草堆裏的那個身影推醒:
“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對方将蟑螂都當成大餐來吃,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的場景,甯采臣可謂是曆曆在目。
如今有了條件,他自然也不會忘了回報。
當然,時間倉促,甯采臣帶過來也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普通的雞鴨魚肉,對比監牢裏豬狗不如的夥食,也已經稱得上是絕品仙肴了。
“誰是你老伯?小子你新來的?”
隻是,讓甯采臣意外的是,被他推醒的卻并非那個熟悉的老者,而是一個面目猙獰,滿臉橫肉的壯漢。
尤其是看到甯采臣手裏提着的豐盛飯菜,壯漢更是兩眼放光,口水直流:
“呀呵,有好吃的!”
經曆了種種磨難,甯采臣好歹也變得機靈了不少,雖然内心仍舊純良,但至少不再初出茅廬的時候那麽毫無防備了。
見到壯漢神色有異,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讓對方搶奪食盒的手掌落在空處。
無功而返,壯漢看向甯采臣的目光當即變得兇悍了起來:
“小子,知不知道這間牢房裏誰做主?”
“牢……牢頭?”
被壯漢眼中的兇厲所攝,甯采臣本能地實話實說道。
聽到甯采臣提起牢頭,壯漢原本兇狠的氣勢頓時一滞,不由心虛地向着牢房外看去。
卻發現,不知何時,那群負責看守的獄卒們都已經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壯漢不禁松了一口氣。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在牢裏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這群獄卒究竟有多少手段。
縱使他的性格再怎麽混不吝,也是滿心發憷。
更何況,他本就是欺軟怕硬的性格。
“少廢話!快把吃的交出來!”
話雖如此,但壯漢卻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要是不小心吵醒了獄卒,甯采臣固然會倒黴,他也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不。”
甯采臣遲疑地看着牆上熟悉的正字,問道:
“你先告訴我,原來在這間牢房裏的老伯去哪裏了?”
“什麽老伯?沒見過!”
壯漢滿臉不耐煩,就要直接動手,但下一刻,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不會死了吧?”
甯采臣先是松了一口氣,随即有些擔憂地看着蘇航。
“隻是昏過去了而已,不過呆在這裏,遲早也是給人做替死鬼的結果。”
蘇航搖搖頭,看向牢房的一角:
“你說是吧,諸葛老先生?”
順着蘇航的目光,除了滿地散亂的茅草外,甯采臣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蘇道長你在說什麽,老伯他不在這——”
說到一半,甯采臣就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從虛空中浮現出來的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難爲你小子還能惦記我……”
蓬頭垢面的老者掀開披散的亂發,掃了一眼甯采臣手裏提着的食盒,對着衆人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話,撮土爲香,也能讓老夫嘗幾分味道。”
“老伯你——”
甯采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名滿天下,而且與自己互相扶持了數月之久的慈祥老者會是鬼魅之流。
難怪有段時間他會天天做噩夢,當時他隻以爲自己心思過重,現在看來,未必如此。
“早就死了,也就你小子會真的相信,這群獄卒隻是因爲會講故事,就能高擡貴手了。”
老者倒是豁達,似笑非笑地看着甯采臣:
“怎麽?怕了?”
“這怎麽可能?”
甯采臣搖搖頭。
他當然知道,人和鬼之間其實沒有太多區别,人中不乏心思惡毒之輩,鬼魂中也有小倩一樣的善良存在:
“無論前輩是人是鬼,那些恩情,我也銘記于心。”
說着,甯采臣已經掃開滿地的稻草,弄出了一處小土堆。
然後,他就看到蘇航拿出了一隻精緻的香爐。
甯采臣:……
“這香氣?!”
等到蘇航将香點燃,諸葛卧龍就輕咦一聲,驚異地看了蘇航一眼後,便滿臉享受地品嘗了起來。
好一會兒之後,諸葛卧龍方才心滿意足地看着蘇航道:
“幾位奇人異士特意帶這小子來找老夫,應當不會隻是單純的探望那麽簡單吧?”
“确實。”
蘇航也不隐瞞,很快就将當前的局勢娓娓道來。
諸葛卧龍的神情一開始還帶着幾分悠閑,但在聽到護國法丈普渡慈航居然是一隻蜈蚣精時,當即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諸葛卧龍喃喃自語,“難怪這段時間,監獄裏人來人往這麽熱鬧。”
發現諸葛卧龍的神情變化,甯采臣當即問道:
“老伯,你知道些什麽嗎?”
諸葛卧龍點點頭,面沉如水:
“這大蜈蚣膽大包天,竟是想借着一國的氣運化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滿朝文武百官,怕是都已經被它控制,乃至吞食了。”
“什麽?”
甯采臣吓了一跳,滿朝文武百官都被操控甚至吞食,諸葛卧龍描述的内容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若是換成其他環境下,即便他是名滿天下的通天博學士,也必然被當成是胡言亂語的瘋子。
但是,結合蘇航之前所言,傅天仇與左千戶這一文一武,乃是宋朝最後的氣運所系,這荒誕不經的情況卻無疑是最好的解釋了。
當然,甯采臣沒有注意的是,站在他身邊的蘇航,眼中忽然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蜈蚣精将滿朝文武百官吃成虛殼,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他真正感興趣的,乃是那皇氣化龍之法。
要知道,蜈蚣精就算法力高強,卻也隻能偷偷摸摸,以旁門左道的辦法來竊取國運。
而蘇航呢?
被天下第一莊掌控的國家雖然不多,卻也早就超過了五指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