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眼中金芒隐現,現場之中,或許唯有在破妄雙瞳加持下的他,才完全看透了石之軒的動作。
幻魔身法,源自補天卷,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利用人眼的死角與錯覺來掩蓋身形,進行刺殺任務。
隻是,先前的石之軒頂多就是利用身法,大幅度地削弱自身的存在感,不借用陰影或是環境,也絕無可能在衆目睽睽下玩“大變活人”。
但在晉級大宗師之後,原本就詭秘無比的幻魔身法更是融入了擾亂人心的精神力量,令石之軒即便不借助陰影等外界因素,也能将自身的行迹徹底掩蓋。
不過,眼見石之軒一掌即将按上石青璇的背心,蘇航眼中也沒有半點擔憂的意思。
果然,就在石之軒都以爲自己已然得手的時候,石青璇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身體陡然毫無征兆地向前傾了一尺。
取而代之的,是鋒銳無匹的劍鋒。
叮!叮!叮!叮!叮!
石之軒的右掌猶如綻放的蓮花,五根手指依次彈在長劍上。
便是石青璇,也不得不全力應付劍上交織起來的五種勁力,無力繼續進攻。
而與此同時,石之軒的左手卻是攥成拳頭狀,無聲無息地擊出。
可是,這石之軒覺得十拿九穩的一擊,卻是再次落空了。
石青璇再次未蔔先知一般,身體一轉,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無比陰險的一擊。
怎麽回事?
石之軒雙眼微眯。
就像是他之前忽然“消失”,引得石青璇驚愕一般,交手了這麽久,他與石青璇都基本摸清了彼此的底細,若不掀起一兩張底牌,要一招定勝負幾乎不可能。
很快,石之軒就愕然發現,不知何時,石青璇竟然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論隐藏并混淆氣息的本事,石之軒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換作旁人,敢在他面前閉上眼睛,耍“心眼”那套理論,除了找死之外,沒有其它結果。
可是,雙眼緊閉的石青璇卻像是有了未蔔先知的本領一般,似乎他每一個動作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一招一式,不是被恰到好處地閃過,便是不得不承受蓄謀已久的反擊。
兩個月的時間,石青璇的确隻達到了半步大宗師的程度,一旦石之軒不再打算在蘇航面前隐藏真正的實力,或是有限度地用上幾式殺招,就足以輕松将她擊敗。
當然,這裏同樣有一個前提:
那便是不算上道術。
入門數月,石青璇的《篆符法》雖然還不能同蘇航相提并論,但早已登堂入室,凝聚出了屬于自己的本命符箓。
尤其是占蔔一道,更是天賦異禀,輕輕松松就達到了蘇航與九叔望塵莫及的領域。
雖然普通的藍符,在宗師級的交戰當中幾乎起不到什麽大用,更别提大宗師之戰了。
單純的占蔔,同樣在正面交戰中收效甚微。
隻是,這并不絕對。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
以石青璇本就超卓的天賦,在本命符箓的加持下,竟是成功觸摸到了這國術之中的精神至境。
雖然在肉身的束縛下,石青璇隻是觸摸到了至誠之道,無法同唐紫塵一般,連同萬裏之遙的惡意也都能輕松感應到。
但僅僅隻是預測石之軒下一刻的動作,卻已足夠。
而且,越是危及到生命的招式,她的感應便越是強烈。
憑着不完整的“至誠之道”,石之軒與石青璇間的戰局,再次被拉回了勢均力敵的程度。
可以說,除非是簡單粗暴地以力壓人,抑或是以飛劍跳丸強殺,否則,便是蘇航,亦是拿這個狀态下的石青璇無可奈何。
石之軒也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因爲他已經徹底沒有了保留。
不死七幻,幻魔五法,原本打算預留給蘇航的底牌,被一張張地掀起,但仍舊是拿石青璇沒有任何辦法。
當然,這個狀态下的石青璇自保有餘,卻進攻不足,可謂是大宗師中名副其實的五五開。
此時,就看誰的精神更加堅韌,誰的體力更充足,誰更先露出破綻了。
不出蘇航預料的話,這其實是一件相當漫長的事情。
畢竟,不死印法可是号稱真氣永不枯竭的神奇功法,兩個不死印法的修行者比消耗,絕對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就這樣,時間慢慢流逝,月升日落,月落日升……
“啊~~嗚!”
圍觀群衆之中,不少人禁不住打起了呵欠。
爲防錯過什麽精彩場景,他們本就仰頭看了好幾天的光幕,現在,又全神貫注地盯着石之軒與石青璇打了整整一天一夜,便是這群宗師們精力遠超常人,也不免開始覺得困倦。
倒是一直維持幻境的蘇航,反而顯得精神奕奕。
“之軒開始急躁了?”
碧秀心忽然看向蘇航,問道。
石之軒畢竟是石之軒,就算是心中有了急躁之情,也不可能明顯地流露出來,若非碧秀心對這位邪王的了解遠超旁人,恐怕也難以發現這絲絲異常,向蘇航求證。
“不錯。”
蘇航點點頭,肯定了碧秀心的感覺: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青璇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擊敗之軒,自然沉得住氣,但之軒的目的可是要跟你不死不休。
他不知道你的傷勢早已治好,隻當與青璇糾纏越久,你的傷勢就能多恢複一分,要殺你的希望就越小,怎麽可能不急躁?”
碧秀心先是恍然,随即驚訝道:
“這麽說,青璇真的有可能赢?”
“不然呢?”
聽到碧秀心這毫不掩飾的驚訝語氣,蘇航詫異地看着她:
“我說秀心阿姨啊,你不會從來沒指望過師妹真的能赢吧?”
“啊哈哈……”
面對蘇航詢問的眼神,碧秀心忍不住偏過臉去,打了一個哈哈道:
“怎麽可能?那可是我自己的女兒,當然有信心了。”
得,聽到這心虛的語氣,蘇航哪裏還不知道碧秀心心中的真實想法,當即吊起一雙死魚眼:
“難道在阿姨你的心中,我這兩個月的辛苦,就是爲了哄師妹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