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誓言這玩意兒原本就是用來撕毀的東西。
唯一需要考慮的,不過是該用怎樣的姿勢去撕,以及,撕掉到底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罷了。
而祝玉妍之所以守口如瓶,縱然面對石之軒的嚴刑拷打,也沒有洩露半點《天魔策》的訊息,根本原因也不是所謂的魔門毒誓,而是她心中對恩師的愧疚罷了。
婠婠,顯然也是同樣。
但,尤鳥倦與向雨田之間,顯然是不會有半絲所謂的師徒情誼存在的。
一旦被逼到絕境,出賣與背叛,就成了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而且——
沒想到,這隻有瘋子和白癡才會去練的垃圾功法,居然也會有人感興趣。
面上沒有絲毫異樣,但尤鳥倦的心中,已然開始瘋狂冷笑了起來。
沒錯,在尤鳥倦的心中,《道心種魔大法》,這被視爲邪極宗至高典籍的頂尖秘籍,就是一本隻有瘋子和白癡才會打算去練的垃圾。
這門功法的創作者,不是腦子有坑,就是壓根打着花式來将修行者給弄死的目的,這才設計出那種種喪心病狂的修行方法。
散功重修司空見慣,死中求活更是家常便飯……
若非如此,之前的那些修行者,也不會一個接一個的全都橫死了。
要知道,就算是邪極宗中人,也至少得是傳承種子一級的嫡系,方才有接觸到《道心種魔大法》的資格,更不用說真正地着手修行了。
因而這群修行者,無論資質還是心智,自然都是上上之選中的上上之選。
其中,絕對不乏婠婠、師妃暄這樣未來無可限量的天之驕子。
但即便如此,除了向雨田這個異數中的異數外,這群天之驕子,仍舊無一例外地在魔門的這門至高功法前折戟成沙,把自己給生生玩死了。
當然,尤鳥倦并不知道,他的那位師傅,其實隻是假死脫身,而且實打實地将這門功法給修成了。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明白這門功法的兇險,說是萬丈深淵一般深不見底的超級大坑也不爲過。
既然蘇航要往坑裏跳,他自然不可能去阻止,甚至還會樂見其成地推上一把。
原本的《道心種魔大法》就極爲詭異與危險了,再經過尤鳥倦一番亂七八糟的改動,就是真的神仙,估計都要把自己練廢了。
更加關鍵的是,蘇航還絕對察覺不出任何異樣來。
因爲,這門功法本身便是如此的亂七八糟。
……
蘇航托着銅球,靜靜等待着尤鳥倦作出決定。
然而,讓他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尤鳥倦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若非蘇航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尤鳥倦的氣息沒有斷絕,說不得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怎麽,還需要本公子替你作出決定嗎?”
“當然不。”
尤鳥倦忽然宛若詐屍一般,“騰”地一聲,直挺挺地從地上坐起身來,一對眸子中閃爍着明亮得吓人的光芒,緊緊盯着蘇航:
“而是我早就做好了決定。”
“是嗎?”
蘇航悠然的神情微微沉凝。
以他如今的實力,别說是坐胯抱丹的蓄勢一擊,縱然隻是随手一擊,力量與氣勁上的把握也決計不會弄錯半分。
尤鳥倦身上的傷勢幾何,蘇航甚至比他本人還要更加清楚幾分。
雖然并不緻命,但還能開口說話就已經是極限了,至于坐起身來反擊什麽的,那是休想!
然而現在,尤鳥倦卻分明坐了起來。
縱使胸前完全凹陷了下去,渾身上下的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但确實坐了起來。
不過很快,蘇航心中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不斷發出“桀桀”怪笑聲的尤鳥倦,面上的肌肉,當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隻是一兩個呼吸的時間,本來就蒼老幹瘦的尤鳥倦,就成了真正的骷髅頭模樣。
二者唯一的區别,恐怕就是這隻骷髅上面還披着一張薄薄的皮,以及那對深陷的眼窩之中,宛若鬼火一般明滅不定的幽光。
“鬼呀!”
這恐怖的形象,當即對初出茅廬的菜鳥師兄妹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
至于蘇航,卻是滿心無語道:
“又是這種拼命的功法……”
雖說像尤鳥倦這樣橫行了幾十年的魔道巨頭,若是連一兩手拼命的招數都沒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是——
“老老實實地乖乖躺下不好嗎?每次都要詐一下屍,讓我打兩次,不覺得累嗎?”
尤鳥倦現在所用的秘法,看起來或許可怕,但真的說穿了,不過就是強行榨取自身的生命罷了。
以尤鳥倦此時的傷勢,再厲害的秘法,能讓他暫時恢複全盛時的戰力便已經是很了不起了,頂天了就是增強一點力量或是速度……
然而,以蘇航如今的實力,除非尤鳥倦能取得真正的質變,否則掙紮一次,跟掙紮兩次根本沒有任何區别。
可,令蘇航再次皺眉的是,施展出秘法後,尤鳥倦卻并沒有逃走,或是殊死一搏,而是就這麽站在原地,桀桀怪笑着道:
“能将《長生訣》練到這個地步,小朋友你倒也是一個異數……繼續探索下去,前途也無可限量,何必要朝三暮四呢?”
?!
蘇航瞳孔一凝。
他身上的變化根源,正是長生訣,這一點就是“邪王”“陰後”都沒有發現,尤鳥倦就更不該又這般眼光了。
而且,這個語氣——
“——‘邪帝’向雨田?!”
看着尤鳥倦牽線木偶一般僵硬的動作,蘇航試探着問道。
“邪帝”向雨田?!
丁朋三人相顧茫然,婠婠師徒卻是再次對視,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至于石青璇,也露出警惕的神情。
經過蘇航的講述,她可是相當清楚,這位詐死脫身的“邪帝”,可是真正的無上宗師巅峰,并且随時都可以破碎虛空的狠人,稱爲大唐世界第一高手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