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
“的确是好劍。”
“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發，劍鋒三尺三，淨重斤四兩。”
“好劍。”
“本是好劍。”
……
寥寥數語，兩位絕世劍客的風姿便已令在場的所有劍手心悅誠服。
而身爲主角的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彼此間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兩人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身上有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痕迹。
“你劍法未成。”
西門吹雪平靜地看着葉孤城，闡述着一個事實。
“你的劍法亦未成。”
葉孤城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波動，同樣闡述了一個事實。
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劍法未成？
魏雲、丁敖、段羨、屠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四人乃是當代一流的劍客。
一個月前，他們或許仍有與這兩位絕世劍客争鋒的打算，但此刻，他們唯有心悅誠服。
蓋因，葉孤城與西門吹雪身上透露出來的冷冽劍意，幾乎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便如臣子朝拜帝皇一般，可望而不可即的差距，令他們連争鋒的心思都無法升起絲毫。
但是現在，如此可怕的兩人，居然直言彼此劍法未成？
那他們又算什麽？
蹒跚學步的嬰兒？
現場之中，唯有陸小鳳與花滿樓聽懂了這句話。
毫無疑問，他們都想起了不久之前，那洛神一般的缥缈少女。
很顯然，葉孤城或許也得到了類似的機遇。
但即便他們天縱奇才，要在短短一月内，将一門從未踏足過的秘籍掌握，亦是力有不逮。
陸小鳳眼前一亮，身形一閃，重新出現在兩人之間。
呲！
陸小鳳的衣衫上，瞬間被鋒利的劍氣撕開數道口子。
幸而，破得隻是衣服。
魏雲等人更是滿臉冷汗，他們隻是覺得壓抑，萬萬沒有想到，光是氣勢對峙的兩人之間便已經如此兇險。
陸小鳳道：
“劍法未成，就該回去好好練劍才對，這場決鬥，還是等到你們劍法完善之日再啓，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可惜，陸小鳳的勸說卻是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西門吹雪冷冷道：
“他等不起。”
葉孤城上前一步，他正與西門吹雪博弈的鋒銳劍氣，忽而同時化爲柔和的氣勁，将陸小鳳給推下了屋檐：
“不錯。
三個月後，世間再無人攔得住我，但現在，仍不夠。”
陸小鳳仍要說些什麽，但葉孤城已經不給他機會：
“請！”
“請！”
兩柄利劍同時出鞘，沖霄的劍意再無阻隔，肆無忌憚地四散開來。
陸小鳳終于明白，爲何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會說，對方的劍法未成了。
真正的絕世劍手，必會将這股可怕的氣勢斂于一處，再施加于對手身上。
但兩人現在顯然不是。
然而，就在決戰一觸即發之際，衆人耳邊卻是響起了流水聲！
嘩啦啦……
初時，衆人還未放在心上，但很快，這好像潮起潮落一般的聲因卻越來越高昂，甚至隐隐蓋過了兩道沖霄的劍鳴。
更關鍵的是，這洶湧的潮聲仿佛遵循了某種奇異的規律，蘊含着一種莫名的力量，激得所有人熱血沸騰。
嘩啦！嘩啦！
這聲音仿佛極遠，卻又似乎是響在衆人耳邊，簡直教人辨不清方向。
不少人連忙看向遠處的護城河——
這是最近的水源。
結果，風平浪靜，黑夜中的護城河中幾乎沒有半點波瀾，更惶論是掀起潮起潮落聲了。
起勢、野馬分鬃、如封似閉……
陸小鳳等人看不到的是，在紫禁城内一處小殿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演練着拳法。
拳法，打得乃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太極。
然而，氣勢卻是截然的不同。
蘇航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缥缈靈動，但卻又穩若泰山，每一步，都讓人覺得重逾千鈞。
最主要的的是，随着蘇航的拳勢施展開來，一種“圓滿”的感覺，開始漸漸的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種感覺，就好似蘇航變成了個‘球’一般，給人以很強烈的充實和飽滿感。
而這，便是國術之中，抱丹的第一重準備——虛丹。
即周身圓滿，一招一式無不與身體上下和諧統一，一拳一腳既可松跨無力，也可在瞬間爆出渾身大力。
當然，這一步，蘇航其實早已完成。
對他，或者說，對幾乎所有化勁巅峰的武者而言，要風雲化龍，真正的難關，仍舊是氣血。
拳勢行至至高點處，蘇航卻是忽然由動至靜，非但口鼻兩竅閉住，渾身毛孔亦死死鎖住。
嗯哼！嗯哼！
蘇航渾身上下筋骨齊鳴，虎豹雷音震動下，周身氣血迅速激蕩，并急速流轉起來。
一圈。
兩圈。
三圈。
四圈。
……
很快，蘇航體内江海一般澎湃洶湧的氣血便被徹底調動起來。
陸小鳳等人聽到的潮起潮落聲不是别的，正是蘇航全力推動氣血的聲音。
而随着氣血的運轉越來越激昂，蘇航身上也開始發生變化。
首先他的體溫開始急劇升高。
若是平時，他大可以借着汗液将這股熱量迅速發散出去，但此刻蘇航全身的毛孔盡皆封閉，自然将這股熱量盡數留在體内。
而這，亦是蘇航需要的。
随着熱度越來越高，蘇航體内的氣血也宛若沸騰了一般，更爲活躍。
這二者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推動着蘇航的體溫飛速上升。
隻見蘇航原本溫潤如玉的皮膚開始慢慢變得通紅，如同被蒸煮過一般，一條條血管隐隐的從皮膚中浮現出來。
普通武者坐胯抱丹，氣血積累越濃厚，需要運轉的力量與速度就越大，積累的熱量亦是越高。
尤其是像蘇航這般，渾身氣血旺盛得可怕，便是普通的抱丹高手都要望塵莫及，那熱量更是恐怖。
毫不客氣的說，換做單修國術的普通武者，莫說隻是區區一個化勁，便是已經抱丹成功的大宗師，在如此可怕的熱量之下，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蘇航卻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