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喃喃自語，将目光投向了碧秀心。
若論對《慈航劍典》的了解，除了如今執掌慈航靜齋的梵清慧外，大唐世界，怕是無人能夠比過曾經作爲傳人的碧秀心。
“劍典的來曆，我所知也不多，典籍中也隻有寥寥數語的記載，提到乃是當初的地尼祖師所創。”
說到此處，碧秀心旋而又補充道：
“不過，當初與天魔功交鋒時，我亦有此等微妙的感覺。
隻是彼時我隻當做是宿命的交鋒，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這當然不是碧秀心不夠敏銳。
事實上，早在一個月前，蘇航便與祝玉妍交過手，并親曆天魔力場的威力。
然而在研讀《慈航劍典》時，蘇航與碧秀心一樣，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原因，蘇航很快就找到了——
不死印法。
經過淨念禅院一戰，蘇航也成功将不死印法入門，因而對相生相克的功法才格外敏感。
恍然大悟的蘇航，當即将盤踞在魯妙子體内的天魔真氣，與《慈航劍典》比照。
局勢瞬間便霍然開朗！
原本還遮遮掩掩，行蹤難覓的天魔真氣，瞬間就變得無所遁形了起來。
如此景象，也當即讓蘇航聯想到自己精神世界中看似水火不容，實則一體雙生，同根同源的聖蓮與邪蓮。
若真是如此，那麽曾與魔門定下二十年約戰的慈航靜齋祖師，倒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不過，且不說在某人的攪動下，陰癸派與慈航靜齋間的約戰是否還能如約進行，實在是尤未可知。
就算不能，蘇航也不會放到心上。
他此刻關注的是，既然《天魔策》與《慈航劍典》間存在着如此緊密而奇妙的聯系，那麽蘇航能否利用這點，還原出幾分《天魔功》的真貌呢？
“其實，天魔功前面的數重功法，老夫是知曉的……”
魯妙子的話，當即引得一衆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
“魯大師此言當真？”
蘇航面露奇色。
越是頂尖的門派，對于功法秘籍便越是看重。
如《天魔功》一般的傳承功法，更是唯有宗主與真傳二人，方有修行的資格。
“老夫倒是希望當初的自己并不知曉。
想當初，那妖婦将師門秘傳相告時，縱然隻有前面數重，老夫也是欣喜若狂，以爲她終于對我信任至此。”
說到此處，魯妙子浮現出深沉的苦澀，語氣複雜道：
“情愛當真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便是老夫自诩聰明一世，亦是糊塗一時，渾然沒有想到，那妖婦不過是想利用我來彌補她天魔功的缺陷……”
聽到此處，碧秀心也輕歎一聲，祝玉妍的缺陷是什麽，她自然不會不清楚。
當年的石之軒，因深感到祝玉妍身上的威脅，便想方設法，破去了她的元陰，令她的天魔功永遠無法臻至第十八重的圓滿之境。
最終，石之軒也做得很成功。
原本的祝玉妍，天資才情，完全不遜色于婠婠，一路成長下去，未嘗不是沒有謀劃出一番日月當空的可能。
但如今的“陰後”祝玉妍，看似可怕，足以令常人畏如蛇蠍，但其實内心早已瘋狂，全部心思，幾乎都放在如何處心積慮地要和石之軒同歸于盡了。
蘇航曾經感歎過，巴陵幫每年數十乃至近百萬兩的進項，莫說一個幫派，就算一個小朝廷，也不是供養不起。
按理說，掌握着如此優渥的條件與資源，在石之軒一直潛形匿迹的情況下，足足五六十年的時間，祝玉妍完全可以将四分五裂的魔門慢慢整合，甚至培養出類似于淨念禅院二百武僧一般的底牌。
然而事實是，陰癸派看似勢力龐大，但能拿的出手的高手，卻是屈指可數，不過一次伏擊，就被蘇航打得幾乎崩盤。
相比之下，佛門縱然是被挑了一個淨念禅院，但若非了空選擇了自盡，也頂多就是肉疼而已，不損絕對性的優勢。
從這方面來看，石之軒将祝玉妍毀掉的目标，可謂是完成得相當徹底。
“隻是，那天魔功也不愧是當世最頂尖的秘籍，加上那妖婦大有保留，老夫自然也是無能爲力，最終，隻是提出了玉石俱焚的構想……”
蘇航眉頭微挑，倒是沒有想到，祝玉妍有把握與石之軒同歸于盡的“玉石俱焚”，原來是出自魯妙子之手。
在魯妙子将《天魔功》的前六重誦出後，不僅僅是蘇航，便是碧秀心，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二者間千絲萬縷的淵源。
在有前六重功法作爲參考的情況下，碧秀心當即開始推衍《天魔功》的後續部分。
蘇航則是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縱然當初的碧前輩還沒有察覺到這兩門功法間的奇妙聯系，替魯大師你祛除天魔真氣也應當不難才是，緣何會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魯妙子搖頭道：
“這便是老夫爲什麽要說，自己甯願不知道天魔功的前六重了。
三十年前，老夫因邪帝舍利一事，與祝妖婦鬧翻，并引得她親身追殺。
幸而我利用機關成功逃脫，并僞造了遠遁海外的假象。
祝妖婦果然罷手，而老夫也便以爲自己成功逃過了追殺。
誰成想，在電光火石的交手間，那祝妖婦已然以天魔功最隐秘高深的手法，在我體内種下了隐患，而老夫亦是沒有察覺。
等到後來發作時，天魔真氣已經與真氣本源糾纏，徹底與老夫的性命連于一體了……”
蘇航點點頭，如此，也就說得通了。
難怪原著之中，魯妙子沒有将天魔功這六重告知于雙龍。
因爲很多時候，誤導可遠比未知要可怕得多。
當初若非魯妙子自忖對天魔功十分了解，也未必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當然，在有先天真氣吊命的情況下，一切自然又是不同。
半柱香後，蘇航便已經将魯妙子體内的天魔真氣盡數拔除。
差不多時刻，碧秀心也将《天魔功》推衍完成。
看着整齊擺在自己眼前的兩門頂尖功法，蘇航倒是有些可惜，無論天魔功，還是慈航劍典，似乎都是專爲女子準備的功法，自己很難上手。
否則，若是将不死印法的基礎，換作這兩門相生相克的頂尖功法，威力或許會更上一層樓也尤未可知。
如此思索着，蘇航的目光旋即就落在了石青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