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
柔和清亮的聲音,令不癡在内的四名護法金剛同時愕然轉過頭。
因爲說出這句話的,正是淨念禅院,苦修了數十年閉口禅的禅主了空。
“如和氏璧這般的神物寶物,冥冥中自有神佛作主,淨念禅院也從來不以和氏璧的主人自居。
這件寶物,敝寺不過隻是代爲保管,最終歸屬,還要靜待天意。”
蘇航等人也忍不住露出驚異的神色,不知了空爲何會忽然破了自己閉口禅的功夫,更忽然承認了和氏璧的存在。
畢竟,方才的海棠,固然在言語方面占了一點上風,但還遠沒有達到無法挽回的嚴重程度。
當然,無論如何,了空這段話,當真恍若一枚深水炸彈,将各大勢力停留在附近的耳目炸得七葷八素。
“我的天,和氏璧真的在淨念禅院?!”
“和氏玉璧,楊公寶庫,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不行,和氏璧在淨念禅院的消息,必須要第一時間通知主公!”
……
“天意?那可真是虛無缥缈的存在呢……”
且不提那些耳目們的激烈反應,海棠可不會放過如此明顯的乘勝追擊的良機:
“不過,大師如何能夠肯定,你們的選擇是天意,而非是慈航靜齋的意志呢?”
海棠的問題不可謂不尖銳,就差明說淨念禅院與慈航靜齋互相勾結,大搞内幕了。
這個說法也的确沒有錯,原著之中,若非徐子陵橫空殺出,和氏璧的最終歸屬的确是由慈航靜齋一言而決的。
甚至可以說,“天意”已經選擇了雙龍,但慈航靜齋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諸位大師,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
海棠合起扇子,緩緩道:
“從前有一件珍貴的寶物,它的主人很珍惜它,但卻不幸地引起了宵小之徒的窺視。
一番争奪,強盜們成功将寶物的原主人幹掉了,但那件寶物卻也因此消失了,沒了下落。
因爲另有漁翁,暗中将這件寶物給截了下來。
隻要等到寶物的原主與繼承人全都逝世了,這份寶物便順利成章地易主了……”
原本,和氏璧是如何落入慈航靜齋手裏的,便是慈航靜齋的上代傳人,碧秀心也說不清楚,更何況淨念禅院的了空等人了。
然而憑着溝通陰陽的本事,蘇航硬是十分成功地将這段已經埋藏在曆史當中的經曆,給成功地扒了出來。
整個過程,經過精簡後就是海棠說的那般。
慈航靜齋得到和氏璧的過程,或許算不上血腥肮髒,但也絕不光彩。
也難怪就連碧秀心這樣的核心傳人,都完全不知道慈航靜齋得到和氏璧的過程。
海棠收中折扇一指了空,高聲道:
“敢問諸位大師,這樣的人,當真是寶物的主人嗎?或者說,當真有保管寶物的資格嗎?”
“阿彌陀佛。”
了空沉靜道:
“和氏璧的來曆,貧僧也知之不詳,不過貧僧相信靜齋主人,而非閣下的一面之詞?”
從某種意義上講,了空說得不錯。
因爲就算慈航靜齋當初得到和氏璧的過程真的毫無挑剔,以海棠以及她手下天下第一莊的本事,将其扭曲成各種蘇航需要的版本也是輕而易舉。
甚至,各種如山的“鐵證”,也并不是搞不出來。
似乎是早就料到淨念禅院一方會如此回答,海棠微微一笑,自懷中取出一卷絲帛,問道:
“諸位可知這是何物?”
不等了空回答,海棠就繼續将這份布帛的“來曆”娓娓道來:
“獻帝時,曹丕迫其禅讓,獻帝實不願漢室江山至此而終,因而寫下密诏,并将傳國玉玺交由秘使保管,命其另覓良機,再興漢室……
結果,忠臣義士慘遭奸人算計,非但失璧,一族之人也慘遭追殺滅口。
最終,秘使一族,隻剩下一支由本莊第三代莊主代爲收留,幸存下來。
原本晉代魏,趙取魏,又經五胡亂華的混亂時期,秘使一族縱然有心,也尋不到半分和氏璧的下落。
直至如今,傳國玉玺重現人間,大師是否該物歸原主了呢?”
說着,海棠輕輕将诏書展開,将诏書的内容展示給所有人觀看。
诏書的内容雖然簡單,但卻透露出一份莊重,還有歲月留下來的一分厚重。
當然,最引人矚目的,還是诏書最後的兩個印章。
一個是漢獻帝的私章,一個,則是傳國玉玺的印章。
“喂喂喂,那不會真的是漢獻帝的诏書吧?”
“你傻啊,這種诏書,我半個時辰能弄出二十份來!”
“是啊是啊,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騙人?我還說楊廣把皇位讓給我了呢……”
……
見海棠說得煞有介事,這诏書也不像是假的,不少唯恐天下不亂的吃瓜群衆,也當即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當然,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不過,這些耳目之中,自然不乏眼力高明之輩,看出了這份诏書的玄機。
“不,那個質地,那個形勢,還有最後那個印鑒……
這份诏書,就算是假的,也是很高明的假貨。”
當然不像是假的了。
以衆人的耳力,自然将這些竊竊私語盡收耳底。
爲了僞造這份诏書,蘇航雖然沒能把漢獻帝的鬼魂直接抓出來,但也好歹抓到了一隻見過獻帝诏書的積年老鬼。
再加上天下第一世界的天下第一造假大師,方方面面,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就算漢獻帝從地下爬出來,說不定都會懷疑自己什麽時候簽過這份诏書。
在紛紛的議論聲中,海棠擡手一舉,輕飄飄的诏書就直直飛向了空:
“還請禅主品鑒。”
“不必了。”
了空眼中沒有半分波動,右手食指在诏書上一點,诏書便輕巧地轉了一個彎,重新回到海棠手裏:
“諸位施主心懷惡意而來,自然求仁得仁。”
如果能發現任何破綻,了空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畢竟,隻要戳破诏書的謊言,或許能逼得海棠一行的不戰自退。
但顯然,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