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婉晶的懷疑并非無的放矢。
遍數隋末群雄,能拿出百萬兩白銀的勢力并非沒有。
但是,願意用這一百萬兩白銀隻換區區八百張弓的,絕對絕無僅有!
“區區一百萬兩白銀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麽。”
蘇航拍了拍胸口,保證道:
“當然了,公主若是實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先将貨款結清,你們再開工,如何?”
一百萬兩白銀,放在隋唐時代,或許的确稱得上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随着人口的增長,全國各地的銀礦逐步得到充足的開發,一百萬兩白銀的價值,也不再如一開始的那般駭人。
譬如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貪官和珅,僅他的家産,便價值足足十億兩白銀!
放到隋唐時期,這當真是一個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當然了,放到生産力更進一步飛躍的《僵屍先生》世界,一百萬兩白銀也不過就是三十噸上下,就跟算不了什麽了。
三十噸黃金,或許還有些看頭,但是白銀……
折合成人民币也就區區一億,丢到期貨市場裏,當真是連朵水花都打不起來。
聽蘇航如此說,單婉晶眼中的遲疑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沉重了。
無他,蘇航的語氣實在是太輕松了。
蘇航倒是沒有在意對方的遲疑,而是開始詢問起一些細節來:
“對了,公主身上有鳳緣弓的樣本嗎?”
單婉晶無奈地攤了攤手,沒有說話。
她可沒有袖裏乾坤的本事,帶沒帶弓箭,完全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蘇航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了單婉晶的意思。
他想了想,伸手捏住了對方的臉頰。
“你、你、你幹什麽?”
單婉晶顯然被蘇航的動作給吓了一跳,不過以她的力氣,顯然無法和蘇航相比。
“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抵抗……”
蘇航盯着單婉晶的雙眼,沉聲道。
“你——”
伴随着蘇航低沉的語調,單婉晶隻感覺對方原本平平無奇的瞳孔,陡然放射出奇異的光芒,既像是天上的星辰,璀璨耀眼,又如同浩瀚渺茫的大海一樣深不可測,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單婉晶隻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魂魄,都好似被這一對神秘的眸子直接牽引了出來,并在恍恍惚惚中,投入到了對方之中。
噗通!
冰冷的湖水,令單婉晶迷糊的意識瞬間就清醒過來。
咕噜咕噜……
身爲東溟派的少主,單婉晶的水性無需贅言,隻花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将被水淹沒的不知所措給徹底消除。
“咳咳咳……”
單婉晶好不容易爬到岸上,此刻的她早已不見原本的美麗,濕透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鬓角還有水滴不斷滴下,完全就是一隻新鮮出爐的落湯雞。
“那個小鬼!不要讓本姑娘再見到他!”
單婉晶銀牙緊咬,一對粉拳更是攥得緊緊的,尋找某個罪魁禍首的身影。
然而,就是這一眼,卻讓這位東溟公主直接呆住了。
“這、這是——?”
她所站立的地方,并非是什麽陸地,而是一座整體由白玉砌成的高台。
單婉晶蹲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敲了敲。
以她的眼光,自然能夠輕松判斷出,這些白玉的品質都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就算隻有巴掌大小,也足以稱得上是價值連城,究竟是誰擁有如此可怕的财力,竟然暴殄天物地用如此寶物雕成了整整一座巨大的比武台?
就在單婉晶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時,一個讓她咬牙切齒的聲音也在她的頭頂響起。
“怎麽樣,很壯觀吧?”
“是啊,的确是很壯觀!”
單婉晶點點頭,旋即猛然轉身,拔劍怒斬:
“給我死來!”
單婉晶一劍斬出,一道仿若要将整個天空都斬成兩半的巨大劍氣橫空出世,蘇航臉上剛閃過驚訝之色,整個人就被這恐怖的劍氣給一分爲二。
當啷!
鮮血染紅了無暇的白玉,單婉晶手裏的長劍也悄然滑落。
呆呆望着齊腰斷成兩截掉在自己身前的蘇航,這位東溟公主的腦袋,“嗡”地一聲,瞬間被炸得一片空白。
“你、你好狠毒……”
蘇航口中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浸染在血泊中的手掌微微顫顫地指向面前的單婉晶。
“不!”
單婉晶尖叫一聲,直接沖上來将蘇航抱住,瘋狂将體内的真氣灌注過去。
然而,蘇航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了,就算是大宗師,被人直接腰斬亦是兇多吉少,相比之下,單婉晶的真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蘇航體内原本充裕無比的生機,在不斷地飛速流逝。
“怎麽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劍法怎麽會忽然變得那麽恐怖……求求你,千萬不要死啊!!”
說着,單婉晶眼角已經隐隐浮出了淚花,隻是她渾身都濕透了,根本就無法看出來。
“我,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找到答案……”
蘇航的聲音無比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消失。
單婉晶壓抑住哽咽的嗓音,沉聲道:
“你說。”
“何爲孝?何爲愛?”
“何、何爲孝?何爲愛?”
饒是單婉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她無論如何,蘇航臨死前會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更關鍵的還是,這教她要怎麽回答?
愛乃天下本?百善孝爲先?
就在單婉晶愣神間,蘇航慘叫道:
“就連最後一個問題都不回答,我要死不瞑目了!”
話音落下,蘇航的氣息就歸于沉寂,但睜着的雙眼中仍舊閃爍着詭異的光。
“不——!!!”
“不對!”
然而,就在單婉晶不敢置信地抓住蘇航的屍體時,原本已經氣息全無的某人忽然重新直起身體,開口道:
“儒家聖人的典故果然還是太隐晦了,我果然應該改成‘小白,帶你長發及腰後,嫁我可好’才對。”
“哈?!”
望着懷中滿臉鮮血,卻一臉淡定的某人,單婉晶的腦子再次陷入當機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