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遇到的,并非是與他有約的石青璇,而是曾在王通府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東溟公主單婉晶。
中秋不比别的節日,若無大事,這位東溟公主怎麽都得和她母親呆在一塊兒。
“公子認得我?”
聽到蘇航直接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單婉晶也有些驚訝。
或許是因爲受到環境的感染,這位東溟公主此時并沒有穿平時愛作的男裝打扮,而是彩色的長裙。
烏黑閃亮的長發,将她皙白的膚色襯托得玉骨冰肌,玉面朱唇,面帶笑意,讓她顯得既嬌媚又青春煥發。
等等,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對,笑容?
看着對方臉上的笑容,蘇航有些訝然,這位東溟公主不是一向冷面,什麽時候轉了性子?
不過,單婉晶的下一句話,卻是讓蘇航恍然大悟。
“聽聞公子殺了‘魔隐’邊不負?”
原來如此,“魔隐”邊不負雖是單婉晶的生父,但雙方的關系,用勢同水火來形容可謂是絲毫不爲過。
若是有人能殺了邊不負,幾乎是等若将東溟派的關系直接刷滿。
“不是。”
“哈?”
單婉晶呆了一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公子您說什麽?”
蘇航輕輕搖了搖頭,慢悠悠道:
“我是說,單小姐你找錯人了,‘魔隐’邊不負可不是我殺的。”
“什麽?!不是你?可、可是我……”
若非得到了可靠的情報,單婉晶怎麽可能連中秋佳節都顧不上,匆匆地趕到成都燈會?
看着單婉晶目瞪口呆的可愛模樣,蘇航輕輕一笑,輕巧地将花燈從對方手裏取了回來。
“不過,雖說邊不負不是我殺的,但我卻知道是誰殺的。”
單婉晶沒有理會蘇航的動作,而是急切道:
“是誰?”
蘇航先是将“蠶”字寫在紙上,和花燈一起遞給了小攤的攤主。
“小朋友,和姐姐一起出來玩的嗎?”
攤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并不會武功,因而并沒有聽清蘇航與單婉晶間的對話。
看到蘇航寫在紙上的答案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道:
“你姐姐真聰明,我這個謎題,可是已經有很久沒人猜到了。”
很顯然,這攤主大叔将單婉晶當成是猜中謎底的人了。
蘇航也懶得分辨,道了一聲謝後,指着獎品——一套精緻的九連環,詢問道:
“大叔,這套九連環是你自己做的嗎?”
即便這套九連環是整個攤子上最珍貴的獎品,但大叔臉上也沒有生出什麽心疼或是氣惱的表情,反而是笑容滿面地解答道:
“大叔我哪有這手藝?這套九連環原來是我一個親戚家的,隻不過前幾年,他死在軍伍之中,家中長輩這幾年也相繼過世,這套九連環才流落到我手裏。”
短短幾句話間,原本還沒什麽客人的小攤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當然,基本都是男性,還有不少自命不凡的“佳公子”。
畢竟,無論何時,隻要有了大量美麗而熱情的少女,就絕不會缺少蠢蠢欲動的少年郎們。
單婉晶的容貌,早就将附近上至四五十,下至十一二的所有雄性目光,盡數吸引了過來。
隻不過,除了在和蘇航交談的時候,這位東溟公主一直都是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再加上那股冰冷攝人的氣息,教他們隻能望而卻步。
不過現在,這群人似乎是找到了“突破點”。
能讓單婉晶如此和顔悅色對待,蘇航就算不是她的弟弟,也必然是很親近的人。
而蘇航,似乎對這些小禮品很有興趣,那他們或許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與單婉晶成功搭上話。
招攬了這麽多的生意,攤主如何會不開心?
前幾年?軍伍?
而聽到攤主的回答後,蘇航也是微愣,随即猜測道:
“難道大叔你的親戚,是死在楊廣三征高麗的戰争當中?”
提到這件事,攤主大叔臉上也顯出憤怒之色:
“是啊,昏君無道,受苦的還是我們這群草民!
不過,那昏君如今也沒多少好日子可過了!”
看來朝廷對嶺南的控制力的确有限,就連普通小民,談及楊廣時也隻有憤恨,而沒什麽畏懼之色。
“是啊。”
蘇航細細把玩着手裏的九連環,問道:
“對了,還不知道大叔你的親戚叫什麽名字?我有個朋友,他前段時間去當初三征高麗的戰場附近,收殓了不少将士屍骨,或許其中會有大叔你的親戚呢。”
“小朋友你說的是真的?!”
攤主大叔騰地一聲站起身來,激動地望着蘇航:
“有人去當初的戰場收斂屍骨了?”
對此時的人來說,死者不能入土爲安,的确是十分悲慘的事情。
蘇航聳聳肩:
“我騙大叔你能有什麽好處?”
攤主大叔一想也對,況且他的親戚叫什麽又不是什麽秘密,也就直接将名字告訴給了蘇航。
……
趁着那些公子哥們猜燈謎的時候,與攤主約好再見的蘇航也悄然離開了。
單婉晶自然當即跟了上去。
隻是,單婉晶很快就發現,蘇航的注意力好像全部集中在手裏的九連環上,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當即氣惱道:
“喂,你要什麽條件,才能告訴我是誰殺了邊不負?”
“這麽快就從公子降格成‘喂’了?”
蘇航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直接道:
“公主你這麽說,怎麽顯得我像是什麽挾恩圖報的惡人一樣……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發現這位東溟公主似乎有炸毛撓人的迹象,蘇航當即道:
“殺了邊不負的人姓張,名君寶,道号三豐,如果單小姐現在啓程,應該能在宋閥下月月初舉辦的典賣會上見到他。”
“張君寶?你果然是在消遣我!”
單婉晶劍眉一豎,眸子中滿是怒氣:
“别以爲我不知道,張君寶可是你的部下,他殺的與你殺的有什麽區别?”
“那公主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蘇航糾正道:
“君寶隻是我的好友,我如何會将他的功績據爲己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