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真切地感受到蘇航身上那可怕的壓力,她仍然昂首道:
“你沒有資格直呼我師尊的名諱!”
蘇航雙眼微眯:
“傅采林隻是你們的神,卻不是我的。
而且本公子似乎說過,縱然傅采林膽小如鼠,沒這個膽子親自來找我,那麽至多兩年,本公子便會親赴高麗,斬了這奕劍大師。”
大廳内一片寂靜,縱使是王世充、王通這等見多識廣的老狐狸,現下也不由面面相觑。
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
先是神秘的域外高手開口要殺畢玄,然後蘇航則更加過分,揚言兩年内必定親至高麗,挑了傅采林。
合着,這些年輕高手們,一個個的都跟三大宗師有仇是嗎?
王世充甚至覺得,就算下一刻又有哪路的年輕高手冒出來,打算當場挑戰散人甯道奇,他也不會覺得意外了。
隻是,跋鋒寒狂則狂矣,但狂言之中,尚且留有餘地。
雖然跋鋒寒親口宣稱要劍斬畢玄,但卻并沒有留下具體的時限,頗有種當初“邪王”與“天刀”互放嘴炮的感覺。
當年碧秀心死後,宋缺曾經放下狠話,隻要石之軒敢來他嶺南,絕對一刀剁了他丫的!
而石之軒的回答也很有意思,隻要宋缺你有種出了嶺南來追殺我,看到底是誰弄死誰!
宋缺:有種你來!
石之軒:有種你來!
……
總之,“天刀”與“邪王”沒能正面交鋒,大概是《大唐》粉絲心中最大的遺憾之一。
不過,每每看到這一段,蘇航總有種武俠版“你瞅啥?瞅你咋滴?”的既視感。
而且,這兩人這麽一隔空對喊就喊了整整十八年,仔細想想其實也是挺喜感的。
咳咳,言歸正傳。
沒有留下具體時限,也就是說,隻要跋鋒寒覺得時機沒有成熟,那麽将這個挑戰放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後都可以。
反正畢玄也不可能放下偌大的家業,千裏迢迢地親自跑到中原來,弄死跋鋒寒。
然而,蘇航卻是完全不同,他已經定死了時間——兩年。
兩年後,他要是沒有動身前往高麗,那就是食言而肥,貪生怕死,必将成爲江湖中的笑柄。
但,那可是大宗師啊!
人海戰術已經徹底失去意義,足以一人鎮壓一國的可怕人物啊!
何況,高麗乃是傅采林的大本營,在高麗約戰傅采林,就是甯道奇,想要全身而退,也要捏把冷汗吧。
不過,見到蘇航臉上毫不作僞的自信之色,沈落雁實在是想不通他這迷之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
而掃了眼海棠等人一眼後,沈落雁更加驚愕了。
因而她發現,無論是武功“平平”的寇、徐二人,還是海棠、君寶,臉上亦是沒有半點擔憂之色。
沈落雁忍不住道:
“傅采林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宗師,你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海棠看了沈落雁一眼,随即笑着搖了搖頭,反問道:
“沈軍師,你知道莊主他練武至今,一共花了多少年嗎?”
沈落雁瞬間呆在原地。
蘇航那可怕的武功,幾乎讓她忘記了,對方如今才不到十歲的事實。
普通的武林世家,大約六七歲就開始入門學武,如果蘇航亦是如此,那豈不是說,他學武才不過兩三年的時間?
兩三年的時間,就将杜伏威這黑道霸主都踩到腳下?!
若非親眼所見,沈落雁絕不相信,世間竟會有如此妖孽的人物。
既然如此,那麽問題來了。
僅僅兩三年,蘇航便已經強過杜伏威,再兩三年後,他又将成長到什麽程度?
宗師?
大宗師?
又或者是——
更高?
一念及此,沈落雁瞬間就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當然,這份怦然心動絕非男女之情,而是重新考慮起蘇航的價值,以及他之前提出的那些條件。
楊公寶庫再寶貴,也不過隻是死物而已。
而一位大宗師級的高手,價值簡直無可估量,至少,絕對不會比一個楊公寶庫要差上分毫。
不過,沈落雁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頹然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蘇航的天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他能否将這份天賦轉化爲實力,她卻相當存疑。
畢竟,這小子真的是太能惹事了。
先是楊公寶庫,然後又是陰癸派,現在又約戰傅采林……
就算他們瓦崗,惹上其中任何一樣,都要好好焦頭爛額一番,更何況是三者加起來?
當然,要是沈落雁知道,蘇航還在盤算着,順手去将和氏璧也搶過來瞧瞧,不知會做出怎樣的表情。
其它人是什麽反應暫且不表,但傅君瑜的反應,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是否是狂妄,你還沒有資格評價。”
蘇航手掌在身邊的桌上一按,桌上放着的酒壺中,當即飛出一道酒箭。
隻見蘇航伸手輕輕一拂,細長的酒箭便化作一支晶瑩剔透的長槍。
嘶嘶嘶……
大廳中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先前氣勢上的交鋒,能看懂個中奧妙的,寥寥無幾。
但蘇航此刻展露出的這手凝水成冰的本事,就是眼力再不濟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厲害來。
大廳中七百餘人,能做到這一步的,絕不會超過十指之數,而能像蘇航這般舉重若輕,更是不超過三個!
蘇航持槍遙指傅君瑜,沉聲道:
“隻要你能接我一招不死,那本公子就不計較你之前的冒犯,還會放了羅刹女。”
海棠面色微動,低歎道:
“真不知道這傅姑娘做了什麽事情,居然讓莊主生出了殺意。”
凝水成冰,蘇航縱然沒有盡上全力,卻也較當初教訓傅君婥的時候,認真了太多太多,而傅君瑜的武功,顯然沒有比傅君婥強上那麽多。
很明顯,蘇航這已經是不打算留手了。
以蘇航的性格,如果傅君瑜隻是出言不遜,他頂多隻會是教訓一番,絕不至于到痛下殺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