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那一拳，着實将他給吓慘了。
然而，就在蕭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身後的時候，卻是沒有發現，一道人影早已攔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噌！
刀光乍現。
内斂的殺意和璀璨的刀光一道，如決堤洪水一般爆發。
“天——刀？！”
隻來及留下這兩個字，蕭銑就被刀光徹底卷入。
“我不是天刀。
但，總有一天，我會去會一會那位天刀。”
一刀有些失望地收刀回鞘，走上前，将已然沒了氣息，但面上仍舊帶着驚駭之色的蕭銑提起。
雖說一刀不僅打通了任督二脈，還将魔刀徹底地掌握住，進步堪稱卓著，但蕭銑卻也不是易與之輩。
一刀的實力縱然比他強，也至多不過就是一線之隔罷了。
隻可惜，蕭銑先是被蘇航給吓破了膽，一心逃命，然後又将一刀給錯認成了宋缺，鬥志盡喪。
一身實力，怕是連一半都沒有發揮出來，就被一刀給直接秒了。
原本，蕭銑連還手都不敢，就直接選擇逃竄，巴陵幫衆的士氣便已然跌落到了極點。
現在，一刀又提着蕭銑的屍體走了進來，他們如何還有負隅頑抗的膽量？
當然了，蘇航的辣手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蘇航雖隻出了一拳，但卻直接擊殺了包括包讓、屈無懼等三名高手在内的，近百名巴陵幫精英。
縱然蕭銑不死，巴陵幫亦要元氣大傷。
更何況，繼大龍頭陸抗手死後，二當家蕭銑又已經伏誅，至于剩下的香貴父子……
看兩人和普通巴陵幫衆差不多，都吓得面如土色，便可知道這兩位也是指望不上的了。
發現一刀、天涯、君寶三人互成犄角，将自己等人圍住，香貴自知這回怕是插翅難飛，在劫難逃了，盯着蘇航道：
“閣下究竟是什麽人，可知，這麽做，會引來怎樣的殺身之禍？”
蘇航重新坐了下來：
“我早就說過，我姓蘇名航，至于你們的靠山，我十分期待她們敢來。”
香貴還要說話，蘇航便已經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刀和天涯當即出手。
香貴武功不弱，但莫說和蕭銑相比，便是比起包讓、屈無懼之流，也隐隐有所不如，如何能是兩人的對手？
至此，巴陵幫三大頭目盡皆伏誅，巴陵幫的破滅，已成定局。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塵埃落定的時候，碧翠樓的内堂中，又湧出兩排勁裝男子。
宋師道兄妹一驚，還以爲是巴陵幫尚隐藏着什麽不爲人知的後援。
不過，在發現蘇航等人并沒有表現出什麽警惕之色——
尤其是一刀，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他們就估計到，這群勁裝男子大概不是敵人。
果然，這兩排勁裝男子不但服飾與巴陵幫迥異，行動時也處處都透露出訓練有素的意味，和松散淩亂的巴陵幫衆完全不同。
兩隊男子，一隊将剩下的巴陵幫衆制服，另一隊，則是異常數量地開始打掃屍體。
爲首的白衣“公子”，徑直來到蘇航面前，行了一禮後，将一本冊子遞到蘇航面前：
“巴陵幫的組織、人員、賬目均已查清，還請莊主過目。”
宋師道的目光在海棠，還有她身後兩排大内密探身上掃過。
很顯然，海棠身後的這兩排大内密探，無論是在武功，還是令行禁止方面，都遠非巴陵幫的那些“精英”能比的。
而即便是他們宋家精心訓練出來的私衛，或許武功能比這群勁裝大漢強上一些，但論及行動如一，卻仍舊不及。
如此屬下，非是最頂尖的大勢力，絕對無法訓練出來。
一開始，宋師道猜測蘇航會是甯道奇的弟子，因爲他的武功相當之變态，一身奇妙的道術，似乎也和道門脫不了關系。
但現在，他卻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爲，甯道奇從來都不殺人，而且向來都是孑然一身，縱然武功蓋世，也絕對無法訓練出如此訓練有素的手下。
蘇航，必定是出身于某個大勢力，而且是天下有數的大勢力。
然而，宋師道幾乎撓破了頭皮，也沒有想到，天下間有哪個大勢力是蘇姓。
蘇航當然沒有在意宋師道的沉思，擺了擺手道：
“海棠你辦事，我當然放心，這些細枝末節就不必提了，你直接說結果就可以了。”
海棠也早就習慣了蘇航“甩手掌櫃”般的行事風格，絲毫不覺得奇怪，接着道：
“巴陵幫，總計共有賭館二百四十七間，青樓一百六十八間，各地幫衆達萬餘之衆。
其中，中高層頭目大概七百餘人，幾乎都屬于死有餘辜的行列，另外還有千餘人，罪行尚有模糊，名單我已經分别列出……
需要屬下繼續調查下去，并遣人将這些罪犯一一誅殺嗎？”
聽到海棠的話，所有人，包括宋師道兄妹，均是忍不住心生寒意。
除惡務盡，在《天下第一》世界，乃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爲，尤其是護龍山莊原本就代表着官方勢力，追捕罪犯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在大唐這一片混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世界，行事風格如此強硬且徹底的，絕對是屈指可數，少之又少。
蘇航思索了一下，以他如今所掌握的實力，要将巴陵幫徹底地斬草除根，未必就辦不到。
隻不過，如此大張旗鼓地行事，而且是分散到中原各地，就算海棠手下的大内密探數量充足，而且全都訓練有素，但也難免會被陰癸派的高手抓到機會。
出現傷亡，乃至生擒。
到時候，蘇航的部分身份，難免就會暴露。
“暫且先隻誅除惡首吧，既然名單已經到手，那等到打開局面後，再除惡務盡也不遲。”
海棠點點頭，繼續道：
“剩下的巴陵幫衆，數量雖多，但大半都不過是底層喽啰，還有生死**控在巴陵幫手中的青樓女子。
巴陵幫一滅，那些小喽啰自然樹倒猢狲散，不足爲慮。
隻不過，那些青樓女子，數量至少也有五千之衆，該如何處理，莊主可有什麽打算？”
這個問題，蘇航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最簡單的辦法，無疑是直接将這些青樓女轉手賣掉，不僅能收入一大筆真金白銀，同時也省時省力，而且誰也說不出什麽。
但以蘇航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而接手巴陵幫的生意，繼續開什麽青樓賭場，同樣也是不可能的。
蘇航沉吟一會兒，又開口問道：
“巴陵幫中，一共還剩下多少資金？”
海棠很快就猜到了蘇航的打算，苦笑着攤了攤手：
“很少。
雖說一直以來，巴陵幫各地的賭場和青樓都源源不斷地爲總部輸送大量情報與金錢。
但這些金錢，有大半都下落不明，我猜，應該是流入到了陰癸派中，因而，巴陵幫總部，也不過就有兩萬兩白銀而已……”
兩萬兩，看起來似乎很多，但相對巴陵幫來說，的确是少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巴陵幫可是有着近五百家青樓賭場！
這些，可都是吸金利器，縱然要出去地方上的開支，每家賭場青樓，經營一年，少說也能爲總部提供上千兩的資金。
那便是整整五十萬兩，相比之下，兩萬兩的确是少得可憐。
更何況，一間青樓賭館，有可能一年就賺一千兩嗎？
這麽一算，蘇航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原著之中，陰癸派的勢力能夠膨脹到那般地步。
這年年幾十萬乃至上百萬兩砸下去，供養一個獨立小朝廷都綽綽有餘了吧。
現在想來，每年這麽多真金白銀的砸下去，陰癸派卻仍舊被人趕得跟過街老鼠一般。
縱然睚眦必報的行事風格，暗地裏令人聞之色變，但一被擺到明面上，完全就是見光死的結果。
不得不說，做到這一步，祝玉妍這個“陰後”當得，實在是稱不上成功。
不過，想想祝玉妍一心隻想跟石之軒玉石俱焚，一共有幾分心思放在陰癸派的發展上，蘇航也就釋然了。
至于陰癸派剩下的那幫長老跟弟子，倒也的确稱得上是高手如雲，但這群家夥武功強則強矣，内鬥起來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就算沒有慈航靜齋，他們自己就能打個頭破血流。
也難怪，原著最後，婠婠會覺得魔門之人無法成事，最終選擇以自己的方式來實現抱負。
“那海棠你估計，想要妥善處理這群青樓女，一共需要多少銀子？”
海棠道：
“保守估計，需要三到五萬兩。”
蘇航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說，我見義勇爲了一回，不但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反而還要搭進去幾萬兩？”
海棠搖搖頭：
“這倒不至于，陰癸派能将現金收走，但那些地産，他們卻是收不走的。
如果将那些地産折現，價值至少在三十萬兩以上，這還不算那些附帶的物品……
保守估計，巴陵幫的淨資産應當在五十萬兩左右，可是——”
隻是，不等蘇航露出笑容，海棠就冒出了一句“可是”，讓他心生不妙。
“可是，考慮到陰癸派的因素，這些地産，怕是沒有人敢接手。”
陰癸派的六親不認、睚眦必報可是出了名的，縱然滅了巴陵幫的乃是蘇航，但沒人覺得，對方不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尤其是接手巴陵幫資産的商戶，不被報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蘇航皺了皺眉，他固然不怕陰癸派，但總不可能派手下的大内密探，無時無刻守在那些店鋪附近吧？
不過很快，蘇航的目光就落到了宋師道的身上：
“師道兄，有興趣發筆橫财不？”
有錢，又讓陰癸派忌憚的冤大……咳咳，是大勢力，眼前不就正好有一個嗎？
聞弦歌而知雅意，宋師道自然不會不清楚蘇航的意思。
或者說，蘇航的提議，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宋閥，原本就有問鼎天下的謀劃，隻不過，嶺南的條件着實有限。
唐宋時期，嶺南乃是一等一的山窮水惡之地，官員被遣至此地，近乎等同流放。
李白、蘇轼等著名詩人，都曾經有過流放嶺南的遭遇，蘇轼更是感歎過：
問翁大瘐嶺頭住，曾見南遷幾個回？
可見，嶺南的條件是多麽的惡劣。
縱使宋閥掌握了私鹽這一等一賺錢的行業，又有着足以鎮壓一切的宋缺坐鎮，面對這要人沒人，要資源沒資源的險惡之地，最終也不過就發展出了數萬軍隊，其中還有不少異族武裝。
要知道，宋缺可是一等一的皇漢，若非真的别無他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軍隊中混入異族的。
當然，總結起來，還是一個字——
錢！
私鹽賺錢，但距離争霸天下的所需，仍然遠遠不夠。
蘇航覺得，如果巴陵幫每年供奉給陰癸派的巨額财富，是送到了宋缺的手裏，那此時天下的局勢，恐怕要變成另外一番局面了。
宋師道顯然也很清楚宋家的處境，當即将蘇航的來曆抛至一邊，期待地問道：
“蘇兄打算怎麽合作法？”
蘇航輕笑道：
“海棠的話，師道兄應該也聽見了，如果師道兄相信小弟，隻需十五萬兩，就可将這一疊地契盡數取走。”
接手這些地契，宋師道也不必自己經營，隻需轉手一賣，便能淨賺十五萬兩。
當然，宋師道也并非沒有付出。
“天刀”的名号，便是最大的付出。
如果陰癸派敢再對這些店鋪出手，傷及無辜，宋閥就必須出手。
不過，便是向來蠻不講理的陰癸派，也要好好掂量掂量，隻是單純爲了洩憤而得罪宋缺如此可怕的高手，究竟是否值得。
隻要祝玉妍沒傻，這架就多半打不起來。
當然，這也是因爲滅了巴陵幫的是蘇航，否則，即便是知道得罪宋缺不智，祝玉妍也未必就肯善罷甘休。
因而，對急需資金的宋閥來說，這筆買賣很劃算。
對無法大規模派遣高手的蘇航來說，也不算虧。
反正歸根結底，巴陵幫這些财産本就是白撿來的。
最後的結果，可謂是皆大歡喜的雙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