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銘刻在了所有帝王骨子裏的執念。
即便已經有無數的事實證明，世間并無長生之法，但根本無法阻止曆史上那些飛蛾撲火一般的皇帝們。
尤其是剛剛看到自己“享年三十一歲，崩于豹房”的朱厚照，雖然還沒有徹底相信這個記載，但這句話卻像是一枚種子一般，悄然種在了他的心中，令他根本無法釋懷。
和自己的性命相比，什麽豐功偉績、千古一帝，全都是浮雲。
“長生之法？貧道的确是知道。”
對于朱厚照的想法，蘇航可以說是洞若觀火，但他随即又露出了一個惋惜的笑容，搖頭道：
“不過，陛下你貌似根本就沒有修行的資質，而且是連後天補救的可能都沒有的那種。
所以，你還是死心吧。”
如果是《僵屍先生》世界，死後有陰魂轉入陰曹地府，像茅山祖師那般，修成陰神，也算是一種變向的長生。
也正是因爲意識到這群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的存在，所以缺錢的蘇航才将主意打到了眼前的正德皇帝頭上，而非是更加方便的《僵屍先生》世界。
正是因爲世界觀的不同，《天下第一》世界根本就沒有鬼魂和地府，蘇航便是想傳都傳不了。
當然，随着蘇航經曆的世界逐漸豐富，遲早會遇到真正的長生之法，隻是，他正德皇帝有什麽資格能得到蘇航如此另眼相看呢？
聽到前一句話，朱厚照臉上剛露出一絲笑容，但随即聽到蘇航斬釘截鐵的否定後，這絲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面色難看道：
“此言當真？！真的沒有一絲補救的可能？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後果？！”
朱厚照還以爲蘇航是想待價而沽，誰知，蘇航卻是哂笑一聲：
“當然是真的，别說是門了，就連窗戶都沒有。
何況欺君之罪是什麽，可以吃嗎？”
“你？！”
聽到蘇航這近乎是挑釁皇權的話，朱厚照面色當即一沉。
便是奇人異事，他的容忍程度也是有限的。
蘇航毫不在意對方陰沉下來的臉色，皇帝的身份，在他這裏可不怎麽好用：
“既然你已經看過自己的經曆，那便知道，朱無視會在數年之後起兵，你說我如果去找他，會有什麽結果？”
“爾敢！”
朱厚照面色疾變，他何曾被人如此威脅過？
“這有什麽不敢？”蘇航不置可否，繼續道，“對了，我還沒說，對我而言，取你的性命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大膽！！”
朱厚照終于忍不住了，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怒視着蘇航：
“妖道！你這是想要造反嗎？”
噗嗤！
然而，他剛站起身，一陣鑽心的疼痛就讓他驚駭地低下頭，隻見他的胸口處，已被一柄長劍給刺了一個對穿，一截明晃晃的刀刃暴露在了空氣中。
朱厚照不可思議地看着蘇航，隻見對方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平靜道：
“你怎知貧道不敢？”
看着朱厚照倒下，蘇航好笑地搖了搖頭，輕輕點在自己的眉心泥丸宮處，收了道術。
這處圖書館，其實是蘇航構建出來的幻境，準确的說，是他在靈物青蓮的幫助下構建出來的。
增幅精神力，隻是所有靈物都具備的最基礎的功效，而青蓮的真正妙用，其實是按照蘇航的心意，構建出各種各樣的幻境。
當初楚人美之所以能将蘇航拉入的幻境，便是因此。
蘇航的精神力，自然要比楚人美強出不知幾許，這圖書館不但比那片竹林大了數倍，也明顯更加真實。
至少，朱厚照并沒有發現什麽破綻。
當然，如果朱厚照有時間繼續探尋下去，就會發現，這圖書館内的大部分書籍裏，其實是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
寝宮之中，朱厚照慘叫着從床上坐起。
慌忙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沒有什麽穿心的刀刃，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還是在自己熟悉的寝宮内，并沒有那可惡的妖道，這讓他狠狠松了一口氣，喃喃道：
“噩夢？隻是怎麽會這麽真實？”
聽到朱厚照的慘叫聲，門外值守的宮女太監們當即沖了進來。
“陛下，奴婢方才聽到叫聲……不知是何物驚擾了陛下？”
看着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朱厚照捂着腦袋平複了一下呼吸，便揮了揮手道：
“沒事，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你們先下去吧。”
“是。”
“等等！”
就在太監宮女即将離開時，朱厚照忽然又問道：
“對了，剛剛有人進來過嗎？”
領頭的太監聞言，當即搖頭道：
“禀陛下，我等一直都守在門口，并無人進來過。”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是。”
看到門重新關上，朱厚照又重新躺了下來，隻是經過剛才那場“夢”，他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
蘇航？長生之法？
“陛下現在考慮好了嗎？”
清脆的童聲，聽在朱厚照的耳裏，卻不啻于九天驚雷。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朱厚照瞬間從床上彈起，驚恐地看着出現在床邊的蘇航。
他的寝宮之内，布置雖然不少，但根本就不可能藏人，就算蘇航的體型比成年人小得多，剛才的情形也不可能藏得住。
“我如何不能在這裏？”
蘇航微微一笑，卻看得朱厚照遍體生寒，生生将到了口邊的呼救聲給咽了下去。
朱厚照摸了摸胸口，剛才心髒被刺穿，隻能倒在地上，慢慢等待死亡降臨的經曆是那麽地真實。
即便現在蘇航手裏并沒有拿着明晃晃的長劍，卻仍舊讓他覺得心悸不已。
“我剛才的提議，不知陛下考慮得怎樣了？”
“當然沒有問題。”
體會過一次“死亡”的滋味，朱厚照不會再蠢得去嘗試“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滋味，當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以帝王的心性，根本不可能被這一劍吓住，他此刻心中想的，恐怕是等到應付幾句之後，迅速召集人手剿滅這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