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聽了蘇航的話後,三鬼非但不傷心,反而先後露出了解脫之色,神情反而生動了幾分。
雖然有點于心不忍,但蘇航還是問道:
“三位,你們認識石少堅嗎?怎麽會被他驅使?”
“石!少!堅!”
聽到這個名字,三鬼俱是一怔,随即眼中都透出駭人的怨恨,原本已經平緩下來的怨氣再次變得洶湧。
蘇航見狀,連忙加大精神,将這沖天的怨氣重新壓了下來。
從這三鬼的反應,蘇航已經猜出,這三鬼的死亡,怕是和石少堅脫不了幹系。
甚至,石少堅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果然,在蘇航的安撫之下,三鬼很快就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出。
這三隻鬼都是從内地到香江打工的少女,那個一開始和蘇航搭話的高挑美女叫作苗月,而另外兩個相識的則是李依和蔣麗。
她們都被石少堅提供的豐厚薪金所吸引,被騙到石堅的風水大樓充當前台。
石少堅面色俊朗,加之年少多金,表面上一直都是一副風度翩翩、溫柔有禮的模樣,很快就取得了三女的信任。
在石少堅摸清三女在香江舉目無親的現狀後,他便撕破了表面的僞裝,先後将三女擄走,并囚禁在一處密室裏。
得手之後,石少堅先是在三女身上發洩**,玩膩了之後,又将她們生生地折磨緻死,煉成怨鬼,供他驅使……
“砰!”
一聲巨響,将所有人(鬼)都吓了一大跳。
蘇航轉過頭,發現不知何時,九叔就站在了靜室門口,蘇航一時間心情激蕩,并沒有察覺九叔的到來。
隻見九叔此時的臉色鐵青得吓人,他身前的一張桌子,更是被拍成了碎片。
“師傅?!”
這是蘇航第二次見到九叔露出如此憤怒的神情。
第一次是當初秋生和文才以假符欺騙任婷婷的事情暴露時,這次顯然更加厲害。
就連三隻女鬼,也被九叔的臉色給吓了一跳,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放心,我沒事。”
過了半晌,九叔才面色稍霁,對蘇航道:
“我是沒有想到,大師兄他居然堕落至斯,飛僵也就罷了,居然連如此殘忍血腥的手段亦用得出來。”
蘇航先是默然,這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他實在是無權置喙。
不過,他隻知道,無論是出于私怨,還是因爲公心,石堅都非死不可:
“師傅,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九叔目光微垂,神情有些低落:
“開壇,做法,先将此時禀報祖師和掌教真人,再去清、理、門、戶!”
“弟子遵命。”
蘇航點了點頭,就要去準備,誰知,卻有一隻手拉住了他,卻是苗月:
“苗姐姐,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苗月心有餘悸地看了九叔一眼,小心翼翼道:
“蘇小師傅,你們是想除掉石少堅嗎?”
“苗姐姐請放心,我師父和石堅不同,隻要你們不去害人性命,他是不會傷害你們的。”
看到苗月戰戰兢兢的神情,蘇航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後解釋道:
“石堅他身爲茅山弟子,不但沒有護持一方平安,反而堕入魔道,修行邪術,我和師傅自然是要清理門戶的,而石少堅作惡多端,石堅有難,他自然也逃不掉。”
看到蘇航神色認真,不似作僞,苗月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信了他的話。
原本,這三隻女鬼剛剛爲自己的輕信而付出了無比慘痛的代價,是不會再次信任他人的。
不過,一來九龍真符效果卓著,雖說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三隻女鬼的心結,但終歸是讓她們恢複了幾許心智;
二來,以蘇航表現出來的能力,也根本沒有欺騙她們的必要。
“那麽蘇小師傅,報仇時能不能帶上我,我想親手宰了那頭畜生!”
最後幾個字,苗月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出來的。
“很抱歉,這個恐怕不行。”
眼看苗月的魂體又要暴動,蘇航連忙安撫道: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你們原本就是枉死之魂,一旦沾染了血氣,怕是立刻會化作厲鬼。
到時候,即便你們想收手,怕也是身不由己,六親不認地屠戮其它無辜的人,如果發展到那種地步,我和師傅也隻能——”
剩下的内容,蘇航并沒有明言,但無論是誰,都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是什麽。
血氣之于魂體,就像是毒/品之于瘾君子,一旦沾染上了,想再擺脫,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譬如當初的楚人美,她再怎麽怨恨難平,殺死蔔萬田等人就已然是足夠了。
然而結果是,殺了蔔萬田等人後,她不但沒有收手,還變本加厲,将整個黃山村都化爲了鬼蜮,這已經完全脫離了報複的範疇,隻是在洩憤,在掠奪血食。
電影之中,即便是李強的手镯喚起了她最後一絲人性,也在百年的時間中被慢慢消磨。
最終,怨氣散入水中,肆意殺戮無辜之人。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可恨之人亦有自己的可憐之處。
如果這三女真的化成六親不認的索命厲鬼,即便是同情她們的遭遇,但九叔和蘇航亦不會因此就讓她去。
“石少堅父子死有餘辜,由我和師傅代勞就可以了,不值得苗姐姐你再爲此化作厲鬼。”
聽完這些解釋,苗月眼中也閃過一絲感動。
蘇航這顯然是在替她考慮,也許蘇航隻是在例行公事,又或許隻是随口應付,但對此時的苗月三鬼來說,這微不足道的關心,也已經是彌足珍貴的了。
“蘇小師傅,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如果能夠親手宰了那隻禽獸,别說隻是化作厲鬼,就算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我也甘願。”
“沒錯,我和麗姐也是一樣。”
蘇航一回頭,發現李依和蔣麗亦是和苗月一般無二,均是一臉的堅決。
這時,她們身上怨氣的數量雖然沒有再次變多,卻變得更加黑暗、深沉,真正的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