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兩個混賬小子,要是能有小航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蘇航搖頭道:
“師傅,人各有志,有些事情是要講緣分的,我看兩位師兄都志不在此,強求了隻會是适得其反。”
“這個道理我當然也知道,”九叔有些好笑地敲了敲蘇航的腦袋,“不過,你小子怎麽忽然變得老氣橫秋的?”
九叔感歎了一番,便帶着蘇航進了靜室。
“紙人之術,算是比較高級的符箓之術了,就算是秋生和文才都不會,你想要學會,先要學會符箓的基礎。”
蘇航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點頭道:
“還請師傅指教。”
“嗯。”
和文才秋生兩人嬉皮笑臉的态度相比,蘇航認真的姿态簡直讓九叔感動:
“普通的符箓,一般分爲符頭、符膽和符腳三個部分,我們先說這符頭。”
九叔撚起一張空白的黃符紙,符筆點了點朱砂,繼續道:
“根據門派習慣不同,符頭的畫法亦是種類繁多,不過咱們這一脈,大多的符箓都是以‘敕令’作爲符頭,就像這樣。”
說着,九叔手腕微動,就在黃符紙上半部分勾勒出了“敕令”兩個字。
然後,九叔分出一半黃符紙到蘇航身前,又遞給他一支嶄新的符筆:
“你也試試看。”
蘇航點點頭,先是閉目回憶了一下九叔的動作,随即也提起筆,點了點朱砂。
看到蘇航的動作,九叔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因爲蘇航的手腕相當的穩。
對于許多的初學者而言,第一個需要挑戰的難點,就是要學會穩住自己的手腕。
很多人就是因爲控制不住這些細微的顫抖,原本條理分明的符箓自然就變成了真正的“鬼畫符”。
經過這麽久的勤練不辍,蘇航的暗勁早已練到了全身大部分的地方,隻等将最後幾處打磨完畢,就能一舉進入化勁。
因而,對雙手的掌控力,蘇航無疑要比普通人要強了太多,畫出來的符頭,竟與九叔的示範有着七八成的相似。
“小航,你學過畫符嗎?”
蘇航搖搖頭,解釋道:
“沒有,也許是因爲我的手指比較靈活吧。”
說着,蘇航先是用右手的三根手指夾住符筆,然後松開大拇指和中指,隻剩下一根食指頂在符筆的中央。
原本,符筆的筆杆十分光滑,想要用一個指尖就維持住它的平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憑着蘇航對肌肉的掌控力,卻是讓符筆穩穩地停在自己的指尖。
仿佛是猶嫌不夠一般,蘇航的食指輕輕一頂,立在食指指尖的符筆當即輕輕一跳,随即落到了蘇航中指的指尖上。
就這樣,符筆就在蘇航的四根手指上來回跳躍,看得九叔目瞪口呆。
“你小子就是一個怪胎!”
強大的掌控力,讓蘇航符箓的學習過程異常的順利。
隻不過多嘗試了幾次,蘇航的作品,看上去就和九叔親自畫出來的符箓基本沒有任何區别了。
“很好,畫符的第一關,你算是過了。”
看到蘇航的作品,九叔先是贊許地點點頭,但随即又道:
“但你的這些作品,卻隻能算是徒有其形,完全發揮不出真正符箓的效果?知道是爲什麽嗎?”
蘇航搖了搖頭:
“弟子不知。”
九叔道:
“有句話說得好,畫符不知竅,徒惹鬼神笑,畫符知了竅,驚得鬼神跳。
一般的符箓,什麽符頭、符腳,都隻是細枝末節,隻要你不是太過逾越,對效果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真正的關鍵,還是在這符膽上。”
蘇航似懂非懂,九叔就繼續道:
“這麽說有些空泛,就以‘安神符’爲例,符頭不論是‘敕令’,還代表三清的三勾,都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真正的關鍵乃是在你自己身上。
下筆時,要配合相應的符膽,将自己的精神凝結于筆尖,這樣,符箓才會真正地有效果。”
“配合相應的符膽,将精神凝結在筆尖?”蘇航撓撓頭,不解道,“究竟要怎麽做呢?”
蘇航倒是能将自己的真氣灌注到符筆裏,可是将精神凝結在筆尖,蘇航就有些迷惑了。
九叔輕輕拍了拍蘇航的肩膀:
“很簡單,多加練習就行了,真正有效的符箓,你畫出來的時候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不是吧?”蘇航完全沒想到,九叔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師傅,就沒點更加具體一點的提示?”
九叔無奈地攤攤手:
“很遺憾,你師祖當年也是這麽跟我說的,而且那種感覺也的确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心無雜念,越是急功近利,就越是難領悟其中的精髓。”
心無雜念?
蘇航若有所思,這一點他倒是不陌生,每次采氣的時候,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心無雜念。
既然如此,那麽——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蘇航默念空明心經,閉目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
片刻後,蘇航重新睜開雙眼,眸子中無悲無喜,一片清明。
這是——入靜了?
看到蘇航的表現,九叔已經徹底無話可說了。
要知道,當初的他可是在師傅的指導下,一直練習了近一年,才第一次進入了入靜狀态。
而像蘇航這樣,如此快速地入靜,更是修行了十多年後才能勉強做到的事情。
可是蘇航如今才八歲,便能輕松做到這一步,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就在九叔驚歎的目光中,蘇航提起筆,輕車熟路地在符紙上勾勒了起來。
而蘇航也終于知道九叔說的,究竟是什麽感覺了,蘇航隻覺自己眉心一跳,一個似是而非的圖案突然躍入自己的腦海。
有些像是作爲符膽的“甯”字,卻又有些微妙的區别。
蘇航還想要繼續觀察,這個圖案卻已經消失不見了,蘇航回過神才發現,不知不覺當中,自己已經将一張安神符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