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寂走上前将施蘭夜和風霧隐二人攬在懷中,在他懷裏的,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他知道隐兒今日前來和他們坦白,也是來向他們告别的吧。和隐兒一起的男子如此尊貴不凡,雖隻初見,卻令他心生敬畏,隐隐有着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他在腦中回想了幾遍也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這般風華無雙的人。
他放開懷中的母女二人,在心下歎息一聲,而後語重心長道“隐兒,爹娘知道我們終是留不住你的,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隻是沒料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俗話都說子女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使你現在不離開,有一日你也會嫁人,有自己的歸宿。更何況你本就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你有很長的歲月,有你自己的人生。”
“你隻要記得楓林别業永遠都是你的家,累了,受了委屈,想我們了,就回來,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倚靠。”
“爹不知道這位鳳公子,到底是何人,于你又是怎樣的存在。但你今日帶他來這裏見我們,說明你心裏信任他,他定也是值得你信任的。”
風霧隐聽樊寂說到此,心裏就很是感動,于是鄭重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爹,月是我喜歡的人。”
樊寂點點頭,拍了下她的肩,“傻丫頭,爹看得出來。”
“鳳公子,隐兒離開定也是随你走吧,既如此就麻煩您多多包容她,不要傷她的心,請好好待我女兒。若有一天公子傷害了她,不管鳳公子如何強大,我樊寂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沉默如鳳清月這一刻也不禁有些動容,他看着風霧隐,語氣堅定有不容置疑道“即使閣下不說,我也自會好好待她,她有選擇的權力,若有一日我鳳清月成爲那個令她傷心的人,我會主動退出她的生命。我自信我不會做讓她難過的事情,我想給予她的隻有幸福。”
樊寂瞧見鳳清月眼中自信的神采,他相信此人不會食言,這樣他就放心了。
風霧隐心裏百感交集,原來她爹這般維護她,一心爲她着想,她伸出手拉着樊寂的袖子,哽咽出聲,“爹,您放心,月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對我非常好。就算我離開了,我也還是會時常回來看望你們的。”
“其實我之前都住在丹瑕山上淩絕峰頂的玢長宮中,離落月城也沒有很遠。月他是修行之人,我跟着他也學到了很多東西,丹瑕山中靈氣充沛,于我修行來講也更有益處,我本是天地間所生的草木精靈,是因爲月我才得以修得正果,隻中間發生的曲折你們也已經知道了。我和月分開許久,也許久未回玢長宮了,我也很想回去看看。那裏還有對我非常照顧的江伯,我與他老人家多年未見,這次分别之後,我可能會在玢長宮裏待上一段時間,才能回來看望爹跟娘,我不在的時候,爹娘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
樊寂與施蘭夜心中會意,也知道風霧隐終究是要離開的,盡管心裏諸多不舍,可也不好強求。子女大了,總要放手的。
施蘭夜拉着風霧隐的手,溫柔地看着她,“隐兒,常回來看看我們,你也不必着急離開,過幾日便是你二哥的生辰,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聚在一起吃個飯,就隻擺個家宴,全當爲你二哥慶祝生辰了。”
“娘是真的非常舍不得你,你就留下來多陪我幾天……”說到此處,施蘭夜竟有些哽咽了。風霧隐見她如此自己也很難過,立刻應道“娘親,您别這樣,我本也打算等爲阿祁過完生辰再走的,再者我還沒有告訴大哥。”
“丹瑕山離這裏也隻有幾日路程,我會經常回來看望你們,隻要到時候你們不要嫌我煩才好。”說完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施蘭夜看着她難得調皮撒嬌的模樣,便笑了,十分寵溺道“鬼靈精,我們稀罕你還來不及呢。”
一旁的樊寂也贊同的點點頭,還打着圓場,“好了,好了,不要讓人笑話。”
風霧隐眼眸一轉,歪着頭看着樊寂,“爹,月不會笑話我的。”
鳳清月也不說話,隻溫柔地望着她。
傍晚時分,風霧隐和鳳清月被樊寂夫婦留下,一道用了晚膳。
晚膳後,風霧隐将鳳清月送到了爲他安排好的住處,那處院子名水源居,離風霧隐的蓮蕪院很近。
他們二人踏着月光走在小花園的石子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當然大多的時候都是風霧隐在說,鳳清月給予回應。
“月,你知道嗎?其實平常樊家人用膳便極少在一處,也許是樊家世代子孫并不拘泥于傳統的禮教,在子女培養上也别具一格。樊家本就是一個和諧的地方,既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勾心鬥角。”
“不可否定的是爹他真的是一個好父親,而娘也是一位好母親,他們懂得怎樣做對自己的兒女才是最好的。他們以身作則,他們的孩子也以他們爲榜樣。”
“就像我大哥,他雖生來先天不足,不良于行,可從未怨天尤人,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有了自己的成就。還有阿祁,他天性純良,直率真誠,是四城中最明朗的少年郎,他明玉公子的稱号也因此而來。阿祁真的是家族裏最自在的男兒,他從未感受到父母強加給他的期望,他隻一直做自己想做的。當然某一天的他終會長大,真正成熟,扛起自己肩上的責任。他知道大哥的身體狀況,但并不會刻意的去追求什麽,展現什麽。但他心裏也是深知自己的使命的,所以才會參加隐仙山大會,并爲此拼盡全力,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每日每夜的堅持練功,隻爲了有一日可以守護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他崇拜敬重大哥,也非常愛護我這個妹妹。”
“爹娘明知我來曆不明,卻還能在思慮過後接受我,選擇原諒包容我,給予我關心與愛護。”
“月,我很幸運能跟他們成爲家人,我心裏也早已經将他們當做了我最親的人。我沒有爲他們做過什麽,隻一直自私的享受着他們對我的關愛,若有一日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會拼盡全力守護好他們。月,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除了你,他們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鳳清月心緒複雜的看着她,已然明白她心中所想,雖然不再是她心裏唯一看重的人,可他是懂她的。
再者誰讓他的不經意與一時疏忽,便與她分開了十載光陰,這十年于他們來說隻是彈指一瞬,可沒有風霧隐的日子,便是冗長而看不到盡頭的。
霧隐在與他分開的這段日子,能遇到這些真心待她的人,他心裏也是感激的。
他慶幸自己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有人給予她關心,愛護,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她有了親人,他爲她感到高興。
今後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既然她看重這些親人,他也自會多加照拂。
“霧隐,我都知道。你認爲對的隻管去做就好,隻是别忘了還有我在你身邊。我會支持你。”
“我到了,回去之後早些歇息,我們明日再見。”
風霧隐點點頭,站在原地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鳳清月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便關心道“怎麽了,可是還有話要與我說,沒關系,我等你說完之後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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