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風霧隐來說,這院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可以成爲她的朋友,她與凡間的人是不同的,有一日她終究會離開這裏,她不是真的獨愛清靜,她也不是無事可做,她每日都有在修練。
而被拒絕了提議的肖暮蓮并沒有垂頭喪氣,他決定明日去找樊祁,讓他去遊說一番,他覺得既然樊如真身體已經好了,那剛好可以在楓林别業内找一處地方,大家正式見個面,好好聚聚。
翌日,幾個年輕人用過早膳,聚在一處大花園的亭子裏,一大早的肖暮蓮便對衆人說,今日有聚會,就約在這會雨亭,誰都不許缺席,他昨晚就跟樊祁說好了,早膳過後來這會雨亭集合。
“端木,暮蓮,阿淺,你們都在啊。怎麽不見落音姐她們?”樊祁朝氣蓬勃的臉上還帶着滿滿的笑意,明顯心情很好的樣子,隔着老大一段距離就對着他們招手。
待樊祁走近,肖暮蓮看到他又是一個人,便忍不住問道“阿祁,不要告訴我讓你辦的事又沒成,就知道你是個不靠譜的”,說着還一副早就料到痛心疾首的模樣。
端木柯,即墨淺想到昨晚的四海樓之行,也齊齊的搖搖頭。
肖暮蓮越想越不該,自己怎麽會将希望放在樊祁身上,于是隻好安慰自己,“罷了,罷了”。“我姐她們等會兒就到,阿祁你什麽時候能靠譜些,本公子甯願一月不喝酒。”
樊祁見肖暮蓮一臉不信任的看着自己,十分不服氣“我說暮蓮,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急什麽,我哥他們說好了會來,稍候就到,我隻是先來一步,跟你們說一聲。”
幾人正說着話,就見不遠處一身白衣的風霧隐推着一襲雪衣的樊如真,朝他們這邊走來。
樊祁自是高興不已,立刻揮手和樊如真,風霧隐打招呼。當然還不忘回頭,對着肖暮蓮幾人挑了挑眉“暮蓮,我家隐兒可是聽了我哥的話,才會來的。而我哥也是在我這個不靠譜之人,極力遊說下才會來參加聚會的,一般人可沒有這樣的面子。”
對于樊祁的話他們當然不會反駁,要知道樊大哥在南境受許多名仕推崇。楓林别業常有慕名而來的學子,求畫者前來拜訪,樊大哥也都是謝絕的。樊大哥深居簡出,又因身體的原因,極少出落月城,一般人想見确實是見不到的。這世間見過隐逸琴仙真容的人自是少之又少。
其實他們幾個對樊如真不僅真心傾佩,而且同樣有着無限的向往之情。這大概就是優秀的人都會惺惺相惜吧。
三人看着走近的樊如真與風霧隐,隻覺那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實在太過美好,一個超凡脫俗,一個輕逸靈動,二人無疑都是絕世之姿,走在一處自是相映成輝。
樊祁幾步上前相迎,“哥,隐兒你們到了”,然後輕推了下風霧隐的肩膀道“隐兒你去亭中坐着休息,我來照顧哥。”
肖暮蓮從會雨亭裏走出來,下了台階,幾步行至風霧隐面前,眼帶笑意地看着她,“是啊!隐兒,你聽阿祁的。樊大哥這裏有我們,你去亭中坐着休息就好。”
見風霧隐不動,隻是看着樊如真。肖暮蓮也沒再相勸,隻笑了笑,看着樊如真,抱拳一禮,叫了聲“樊大哥”。
樊如真同樣回了一禮,喚了聲“暮蓮”。
肖暮蓮眼眸微轉,極是真誠道“樊大哥和隐兒能來,暮蓮心下真的很高興,要不大家都先去亭中坐一會兒,等我姐和嫣兒她們都到了,就勞煩隐兒帶着她們四處走一走,這楓林别業景緻優美,還有很多地方,我姐她們定是還未去過的。再者她們幾個女兒家在一起應該會很談得來。”
樊如真怎會聽不出肖暮蓮話中的意思,隐兒的性子自己當然是了解的,她來之前也說過隻是送他過來,但不會久留。
樊如真想到隐兒這些年來,的确沒有交過什麽朋友,隻待在蓮蕪院中,除了與自己比較親近,好像下意識的和很多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隻是也會心疼她。或許讓隐兒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沒什麽不好。
想到此處樊如真看向不發一言的風霧隐,柔聲相問“隐兒,不若你就盡一下地主之誼,帶着幾位遠道而來的小姐到府中參觀一下。若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趣了,你再來與大哥說,大哥會和你一道回去。”
風霧隐聽她大哥這樣一說,心中好笑,又有些無奈,她家大哥當她是小孩子哄嗎,“大哥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還有我已經不小了。”言語間似乎還帶着一點撒嬌的意味。
樊如真勾唇一笑,“大哥知道隐兒聰明,也沒當你是小孩子,隻是真的怕你會覺得悶。”
站在亭中的即墨淺,看着風霧隐在樊如真面前才會露出自己女兒家嬌俏的一面,心裏便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來。
幾人打過招呼後,便于會雨亭中相應入座,這時已有丫鬟端了茶水點心過來擺放在石桌上。
風霧隐剛坐下來,就注意到了一襲墨衣,面無表情的即墨淺,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他道“你是一直以來就不喜歡笑嗎?”即墨淺愣了愣,确定風霧隐的确是在跟自己說話,心下錯愕間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衆人見他沉默,以爲他不高興。一旁的肖暮蓮怕他會讓風霧隐難堪,立刻接口“隐兒,其實阿淺的性格隻是比我們幾個沉穩一些,并不是不愛笑。”
樊如真心下也疑惑,平常隐兒是不會這樣主動和别人說話的。
風霧隐許是感覺到了,衆人對她剛才不合時宜的一句話,有些過于緊張的情緒,就笑了笑,言語輕松道“大家不用在意,我隻是覺得這位公子笑起來會更好看。”
其實風霧隐隻是想到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他也是不怎麽愛笑,看上去冷漠又疏離,可她知道那人内心真的很溫柔,對身邊的人也很好。她知道剛才那樣的自己是有些唐突了,也許是她太過思念鳳清月了,在看到即墨淺時,就恍了神。
樊如真見風霧隐一副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又是在想某個人了。他不知道那人是誰,隻是曾偶然看到過風霧隐眼裏的思念,還有她每次陷入回憶時不經意露出的笑容,他很肯定,讓風霧隐那般牽挂的,一定是她心裏非常重要的人。他沒有問過風霧隐,也并不想知道那人是誰。
“這位公子笑起來會更好看一些”,此刻即墨淺的腦中隻剩下這句話一直在循環着。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思考起來,自己平時是不是太嚴肅了。也不知是擔心,或是怕風霧隐錯以爲自己是個不苟言笑,不好相交之人,最是穩重沉着的他,突地站起身,朝着風霧隐的方向,輕聲道“在下一定會聽取樊小姐的建議。”然後回到座位上,隻看着風霧隐,良久才轉開視線。
肖暮蓮,端木柯,樊祁被突然起身的即墨淺吓了一跳,大家都以爲他會生氣離開,見他一切如常的,隻是以非常認真的語氣跟風霧隐說了句話,又回到座位上,這才松了口氣。
即墨淺一直是他們幾人當中最孤高深沉的人,平日裏大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會鬧得太過,要知道即墨淺真正生氣起來是誰的面子也不會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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