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此情


“珍兒,你是因我而死的。一切能回到最初之前該多好。當日讓你随我離開,你沒有答應我。卻在得知我身患奇症,快要死去時,離開蔓藤谷趕到我身邊。當時我病的蹊跷,那惡疾來勢洶洶連群醫也束手無策,都已經放棄了,隻有你每日悄然而至衣不解帶,日夜不眠的照顧我。最後見我一直沒有起色,病入膏肓時,更是用靈力爲我延續生命,而我隻能一日日眼睜睜地看你越來越虛弱。看着你憔悴的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紮着一般痛,我能幹幹脆脆的死去也罷了,可始終在拖累你。後來有一天我竟奇迹般的,一天比一天好轉起來,隻是你卻消失了。我日日盼着你出現,可你再也沒有來過,我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如果是夢,但爲何又那麽真實。後來的後來,爹娘爲我安排了一門親事,說是沖喜,我極力推拒,可爹娘還是将我與遠方表妹的婚事定了下來。沒過多久整個仙雨城都傳遍了,城主嫡出的二公子即将成親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黃衣女子突然來到府中,那女子生的十分好看,隐約間還有一絲你的影子。那女子闖進大堂,見了我便是一個耳光,我當時立時蒙了,也有點生氣,被一個陌生女子無故打了一巴掌我怎不氣。可她說的話卻令我痛不欲生,她說你爲了救我,将你的本源内丹給了我,而你沒了内丹是活不成的,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早已煙消雲散了。她的話依然言猶在耳,她說她的小十四是這世上最傻的人,爲了一個薄情寡義的男子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也覺得你很傻,而且很笨,什麽也不說隻默默爲我付出,最後什麽也不說就永遠的離開了我。至你離開之前我都沒能告訴你,我真的好喜歡你,好愛你。天大地大,我該去哪裏找你,你怎能如此狠心,我甚至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倘若不是你姐姐爲你打抱不平,是不是我永遠都會被你蒙在鼓裏,心安理得生活下去,即使無法再與你相見,也隻以爲你還好好地生活在蔓藤谷裏。那一日後我因悲痛過度,以緻氣血攻心吐了一口血後便昏死過去了。等我再醒來之時,你姐姐早就消失了。我去了丹瑕山,可尋不到蔓藤谷的入口,那一刻我心灰意冷隻求能随你而去就好。”

“珍兒,我肖芷晏今生隻願娶一人爲妻,你是我唯一愛的人。和你比起來,一切都是浮雲,我甯願就這樣守着跟你之間的回憶,孤獨一輩子。直到你願意來将我帶走。”想到此處的肖芷晏眼底緩緩流出了兩行清淚,他呆坐着,久久無言。

不請自來,不告而别,美好的相遇,珍貴的邂逅,都值得讓人珍惜,對其念念不忘,堅守一生。

翌日,肖芷晏正在書房内看書,便有城中守将來報,說是少主一行已經入城。守将口中的少主就是肖芷晏的侄兒肖暮蓮,肖芷晏因沒有娶妻,兄嫂意外過世後他便将肖暮蓮帶在身邊教養,猶如親子一般。

肖暮蓮也自小敬重他這個叔父,待其如親生父親。他二人感情雖深厚,但個性截然不同,所以總有意見相左之時,肖暮蓮從十三歲起便已将自己玩世不恭,邪肆無比的本性展露無疑。令他這個做叔父的也是經常頭疼不已。

“萊伯,吩咐下去,讓廚房備下少爺平時愛吃的菜,少爺回來後便讓他來書房見我。”肖芷晏吩咐道,接着以兩指捏了捏眉心。

萊伯聽到肖芷晏說要召肖暮蓮去書房,就想到看來肖暮蓮這回定是又得挨訓了,他得盡快去外邊迎接肖暮蓮,好給他提個醒,打定了注意,便朝着肖芷晏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禮,“是的,主子,老奴這就下去辦。”而後躬身退下了。

岀了書房萊伯便加快步子往大門的方向走,他必須快些前去給少主子通個信,讓他提前做好應對,城主平日雖看着溫和,訓起人來也是很吓人的。再者這麽久沒有見到他家少主子,他心裏也挺挂念的。

四城中的暮夜城是一個比較特别的存在,這裏的白天與黑夜顯得格外不同。每當夜晚降臨,千家萬戶屋檐上所挂的銅鍾,都會有人在特定的時刻敲響。這是城中世代相傳的習俗,喻暗夜将至,休養生息,驅除惡夢,迎接來日光明,爲每日祈福。

暮夜城朝緣山莊,夜瀾院内,已歸家數日的即墨淺正在花園中練劍,再過一段時間,便是十五年一次的隐仙山大會,他代表着暮夜城是必須要參加的。

即墨家族的一衆長老們,已決定由他帶領族人,前去落月城參加今年的隐仙山大會。三日後他就要動身去落月城了,他自是不能懈怠的,所以這幾日比平時要更加勤奮些。

“哥,你去看看爹吧。他好像生病了,你去看看他好嗎?”即墨嫣知道自家哥哥,每日這個時候都會在此練劍,就找了過來。

見即墨淺并不理會自己,于是更大聲道“哥,你去看看爹好嗎?爹現在就在傾鸢閣内已經昏迷了,大夫說他飲酒過度傷了身體,再加上染了風寒,情況很嚴重。哥,你爲什不理我,自從娘走了之後,你和爹之間就變得特别疏離。我還記得小時候你那麽喜歡跟在爹身邊,你那麽崇拜他,以前你最喜歡在每天清晨跟着爹,一同在園子裏練武。哥,你變了,變得冷漠,狠心。爹也變了,變得頹廢不堪,嗜酒如命,再也不關心我們。這個家裏冷冷清清的,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即墨淺聽到身後輕聲綴泣的聲音,停了下來,收回劍,轉身走到即墨嫣身邊,看着她傷心至極流着眼淚的小臉,便心疼地伸出手爲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别哭,嫣兒,是哥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你不要怪哥哥,有些事情先前不能與你說,我現在也不能告訴你。可我想你明白的是,在哥心裏,那個讓我尊敬愛戴的爹已經死去了,現在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自娘走後,也将我崇拜的爹也一齊帶走了。”摸了摸即墨嫣的發絲,即墨淺頭也不回的的走了。

隻有即墨嫣還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即墨淺決然的背影,精緻的小臉上又流下淚來“哥,你什麽都不願告訴我,也總說我不懂,就是因爲我什麽都不知道才更加難過。哥,曾經的你那麽開朗活潑的,如今卻變得越加孤傲和冷漠。哥哥,嫣兒隻是心疼你,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知道無法改變自家大哥對爹的态度,她也隻好先放棄。夜瀾院中,此時正是姹紫嫣紅,可卻沒有一人伫足觀賞,一襲粉衣的曼妙少女默然獨行,漸漸消失,隻空留滿園美景伴着一縷悲傷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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