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真一聽自家娘親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忙開口制止道“娘,孩兒現在還沒有娶妻的想法。端木小姐與孩兒僅一面之緣,哪裏是像娘說的這樣。再者孩兒和端木小姐之間也沒有可能,所以這樣的話,請娘你以後再也不要說了。”
施蘭夜見樊如真言辭懇切,不像作假,心想既然阿真無意端木池,她也不好再說什麽,有些事情的确強求不得,無論怎樣也要阿真自己喜歡才好。
“娘,二弟和阿淺他們幾個怎麽不在,方才不是已經先我們一步過來了。”樊如真适時轉移話題。
“說到你弟弟,我也奇怪,這麽久也不見人”,說着就在大廳中四處張望着。樊寂見妻子在搜尋樊祁的蹤影,就勸她道“不要管阿祁他們幾個了,到了時間他們自然就會出現的,今日是你生辰,你需高高興興的,其它的什麽都不用操心。”
“隐兒,我跟你娘先去前面,馬上宴席就要開了。等下你跟着你大哥去見見那些叔叔伯伯們,跟他們打個招呼,你也不常出來走動,今日族中的長輩都過來了,作爲晚輩你也該去跟他們問個安,很多宗親叔伯們還沒見過你呢。”說完就露出一個慈愛爽朗的笑容來,還不忘叮囑樊如真,“阿真,帶你妹妹去見見族中長輩們”。而後拍了下樊如真的肩頭,拉着施蘭夜往人群中走去。
楓林别業後院的一處小花園内,隻見那亭中有幾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在交談着什麽。
“我說阿祁,可真有你的,就那麽寶貝自己的妹子,旁人多瞧上幾眼都不行,這麽着急讓兄弟幾個離開。”肖暮蓮擺弄着手中的玉骨扇,用半真半假好似責怪的語氣數落着樊祁的不是。
着一身深藍色錦衣的端木柯本倚在亭柱上,聽到肖暮蓮的話,就站起身,幾步走到樊祁與肖暮蓮中間笑了笑道“蓮,你不要錯怪阿祁,剛才我們三人的确有些冒昧,人家小姐不怪罪,并不代表我們沒有失禮之處。”
“阿祁,抱歉。當時我們應該讓那領路的小丫鬟通傳一聲的,是我們思慮不周了。”
“不過你急欲帶我們離開,也一定有你的原因吧。”
樊祁一愣“還是端木你了解我,其實也沒什麽。隻因我家隐兒從小體弱多病,幾次在鬼門關外徘徊,後來病好後,就留在蓮蕪院中很少在外走動了。她小時候吃夠了病痛的苦,我們全家人也寶貝她,心疼她。自她慢慢長大性子越來越淡,隻除了大哥,她也不怎麽跟誰親近。爹娘寵着她,所以隻要她健康,也沒别的要求。隐兒獨愛清靜,不喜外人打擾,我當然要快些帶你們離開,免得擾了她清靜。我很怕她生我氣的,她生氣了不再理我,那我多慘。本來她就偏心大哥,那到時候我不是就越加不受待見了。還有更重要的,你們别以爲我沒有注意到,你們幾個看我家隐兒的眼神。”
樊祁明亮的眼睛裏露出仿佛已經看透一切的神色來,心裏頭還想着“端木正直,最是溫和。阿淺面冷心熱,雖常年面無表情,給人一種憂郁之感,但爲人真誠,重情義。至于暮蓮,長相邪魅,醉心武學,崇尚自由,平日玩世不恭,實則到處留情,花心大蘿蔔一個。”想到此他便搖搖頭。
“蓮,三人之中,數你最不靠譜,千萬不要打我家隐兒的主意,若是讓我知道了,我定會好好教訓你小子。”樊祁說完鄭重其事的看着肖暮蓮,好似在警告一般。然後轉過身留下一句,“我還要去前廳幫忙招待賓客,你們來不來。”
端木柯走到肖暮蓮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然後跟上樊祁和他一道走了。
而始終未發一言,身着一襲用精緻銀線綴邊墨衣的即墨淺,隻用他那冷傲的雙眼向肖暮蓮的方向輕撇了一眼,肖暮蓮看到他遞來的眼神,心裏瞬間就郁悶起來。
想他肖暮蓮何時受過這些嫌棄,“阿淺,難道你也跟阿祁一樣是這麽想兄弟我的,你……”
即墨淺還不等他将話說完,施施然越過他身邊,跟上樊祁他們還未消失的身影離開了。
肖暮蓮硬生生的吞下了口中的話,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也懶得與他們置氣。“本公子不靠譜,我肖暮蓮若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本公子平日多情,卻絕不濫情。阿祁,有朝一日,我肖暮蓮一定讓你妹妹心甘情願嫁我爲妻。”肖暮蓮将手中的玉骨扇收在腰間,而後運氣輕功,瞬間就消失在原地。
若此時的肖暮蓮知道自己今後,始終都未能得到風霧隐的心,還會有今日的豪言壯語嗎?
風霧隐跟着樊如真一一見過了族中長輩們。直到傍晚時分,賓客散盡,他二人與樊寂施蘭夜請過安後,便一起離開了。
風霧隐将樊如真送回他的淩霜院,叮囑了一番沉風讓他多加注意樊如真的情況後,才放下心離開了淩霜院。
淩霜院與蓮蕪院相隔的距離并不遠,繞過一條木制長廊就到了。此時的風霧隐獨自一人往蓮蕪院的方向走着,一陣晚風拂來,将後院幾株紅楓樹上的葉子,吹落下來,有幾片恰好飛到她身邊,她擡起手去接住,然後攤開掌心看着那片葉子的形狀,突然就感到很甯靜,想到自己思念的人,“月,不知你好不好,即使隻是這般思念着你,我也覺得很快樂。”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風霧隐回過身看着那夜色中,緩緩向自己走來的人,淡然的看着他道“雲夢生,不是說過的十年之期已過,不再相見的嗎?”
看着眼前紫衣錦袍,面上寒霜滿布的男子,風霧隐心裏就掠起一絲難言又複雜的情緒,對這個人,她除了感激,最多的就是抱歉。
雲夢生看着始終對他無動于衷的風霧隐,他心裏又何嘗不氣自己,氣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巴巴的從夢隐宮跑來這楓林别業,就隻爲見她一面。想到自上次自己撂下狠話至今,不過數日,他就坐不住了,連日來他無心做任何事,恍如行屍走肉一般,可眼前之人卻還能如此的鎮定自若。
當真她就一點感覺都沒有,自己爲何會喜歡喜歡上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女子,“輕霜,你到底爲何不願跟我走,我喜歡你,你感覺不到嗎?爲何你就能做到如此狠心。你可以狠心,我卻做不到對你狠心,見不到你,我會挂念你。不在你身邊,便會想着你有可能喜歡上别人,所以我還是忍不住來見你。我用了十載光陰守候你,難道還及不上樊如真那個區區凡人爲你做的。我真是太失敗了。”雲夢生往日總是妖魅含情的丹鳳眼,現出一絲苦澀來。
風霧隐看着這樣的他,心裏就萦滿了歉疚“雲夢生,對不起。我隻是不想欺騙你,我不能因爲感激而回應你的喜歡。我隻願你永遠都是那個自由灑脫,潇灑不羁的雲夢生。不必因爲我而失去你自己本來的樣子,更不要因爲我而受傷,所以你離我遠遠的,才是最好的選擇。”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比如感情,她這一生隻會愛鳳清月一個人,認定了就永遠都不會改。“雲夢生,從此以後忘了我吧,不是說好了,十年之後就兩不相欠了嗎。”
“雲夢生,以後若有機會我風霧隐一定會償還你相助之恩。”這句話她埋在了心裏。
“輕霜,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你我的确從此兩不相欠。但對你我是不會放棄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才袍袖一拂,旋身離去。
“雲夢生,你總說我固執,其實你才是最固執的那一個。”看着雲夢生離開,風霧隐擡頭望向夜空中閃耀的星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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