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城中的确已變回最初的那個模樣,這裏的一切與外面的城池景象一般無二,他們從此可以自由來去,也不用再信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誓約。
顧安之當日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現在又徹底還他們自由。
可是對于顧安之這樣的仁慈,很多人并不想接受,他們立過誓言要永遠追随着城主,就永遠不會背棄。既然這座城池的主人都已經不在了,那他們也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本來他們就是被遺忘,被放棄的人,是城主給了他們新的開始,給了他們無盡的生命,即使在城主眼裏他們可有可無,也不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可城主給予他們的再造之恩的确是事實。
“小紗,我們都是自願追随城主大人的。這以後逍遙城就交給你照看了,今後它就隻是一個祁雁山附近的平凡的城池,再沒有噬血樓,沒有花宣樓,沒有雲宮,沒有吞噬,無惘,浮屠三境,琉璃境會變成一個普通的地方,也再沒有忘鄉,沒有埋骨之地。”
逍遙城中心的一座大殿,此殿乃是剛建城初期,這城中的幾位掌事者差人爲顧安之所建,隻因顧安之的随心所欲的性子,除了幻羽樓,他是哪裏都不會去的,幻羽樓中的他可呼風喚雨,倒轉乾坤,幾千年他也不會露一次面,這大殿上的寶座它的主人也就隻坐過一回。
這恢宏的宮殿也似乎像它的主人一般,淡然随意但又有着不容忽視的力量,很寂寞,很安靜但又帶着強大的威懾感。
大殿中央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男子有四人,各穿着相同樣式的袍子,十分斯文,也生的很是清俊。女子有十人,其中就有豔娘,于家三姐妹,還有幾個妙齡女子。
他們看着漫漫已經宣告了自己的決心,煉化了自己一身的修爲隻求能追随顧安之而去。
漫漫早已淚眼模糊,泣不成聲,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在自己眼前消失,卻無力阻止。
“爲何要如此呢,城主已經還你們自由了,你們大可以好好生活。”
隻見他們單膝跪在地上,面對着昔日顧安之曾倚身相靠的位置,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一如初見時那樣,仿佛那高台之上還坐着那個如天人一般的男子。
“城主千秋,萬福金安。”他們齊聲說道,也是最後一次這樣說道。
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消散,如一陣風般來去無蹤,他們真的離開了,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是啊!大家都隻是一群寂寞的人啊。因爲同樣寂寞孤獨,所以才惺惺相惜,彼此懂得。”
“最重要的他們心裏是不想那人遠去的路上太寂寞,所以是一定要陪着的。”
“城主您看到了嗎,漫漫沒有騙您,大家真的很敬重您。大家想要追随的一直就是您啊。您不孤單,也不寂寞。”
漫漫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麽,但手心裏隻有一片空無,明明還能依稀聽見殿外熱鬧的嘈雜之聲,可她爲何覺得這偌大的城池更加冷清了呢。也許是它的主人不在了,所以便沒有了靈魂吧。
“城主,漫漫會好好守着這座城的。”
嶽輕隐和鳳清月一行到達允州時,天就已經暗了下來,幾人進了城就租了一輛馬車,畢竟蓮因爲受了重創還沒有恢複,兩人将他安置在馬車的軟榻上後,嶽輕隐和鳳清月爲了方便照顧他,也都上了馬車。
和他們一道過來的兩個男子早已換了一身衣着,且都收拾了一番,現在看上去也精神英朗了許多。
兩人是嶽明言身邊的近衛,且是在夢鄉中活下來的,也極得嶽明言信任。
兩人都是不苟言笑之人,所以一路上也不怎麽說話,但也心知和他們郡主一起的男子非常強大,他們本能畏懼的同時也會打從心底裏敬重他。
馬車裏嶽輕隐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二人叫什麽名字?”
兩人騎在馬上護在馬車的兩邊,原本在觀察城中情況的他們聽到嶽輕隐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
恭敬回道:“屬下宋柯”
“屬下錢明”
嶽輕隐默了默,繼續說道:“你二人可有來過這允州城,對誠王府可熟悉。”
“啓禀郡主,屬下二人曾随親王殿下一道來過這允州,也有幸拜見過誠王千歲。”
回話的人是錢明,錢明生得很剛毅,隻是五官要比宋柯要柔和很多。
嶽輕隐聽後心中便有了計較,自己是第一次來這允州城,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對誠王府更加陌生,盡管嶽明澈對她好的沒話說,但身邊有對允州城及王府比較熟的人總歸要好很多。
這一次來的匆忙,也不知嶽明言有沒有回允州,正當他們的馬車往市集上穿行而過時,就聽到一陣兵騎甲胄之聲迎面而來。
“裏面是何人,出來一下,本衛要确認你們的身份,看你們的樣子并不像允州人士,你們從哪裏來,誰放你們進城的。我們允州已經戒嚴了,不接待外來者。”
一身穿甲胄,頭戴盔帽,身材高大的男子冷聲的喝道。就在他伸手準備掀開車簾時,便被馬車内使來的一陣罡風掃出去老遠,緊接着重重的摔在地上。
本欲動作的宋柯,錢明還來不及出手,就見那人狼狽的倒在地上了。
一衆士兵見自己的領頭被掃了出去,半天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回過神來便立刻将嶽輕隐他們團團圍住了。
“裏面的人趕快出來,打傷了允州城的守備将領可是要下獄的。”一個小兵模樣的男子大聲嚷嚷着。
因爲他們這裏的動靜太大自是引來了無數人圍觀,有些人還在底下怯怯私語着,“這是哪裏來的人,好生大膽,居然敢得罪軍爺。”
“月,不要生氣。”嶽輕隐握着他的手,知道剛才他是爲了她,鳳清月是覺得那人冒犯了她。
馬車内的嶽輕隐與鳳清月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
“這都是些什麽事。”嶽輕隐在心裏無聲的歎了一句。
“叫靖傑,靖遠來見本郡主,就說昭明郡主來見自己的王叔來了。本郡主就在此處等着。”
嶽輕隐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人聽清楚了。
底下本來躍躍欲試想要教訓他們一番的士兵們,瞬間誠惶誠恐起來,一聽這裏頭坐着的人是皇家的郡主,還是誠王殿下的侄女,他們隻覺頭頂有幾百隻烏鴉飛過,烏雲蓋頂,倒了大黴了。
一個模樣機靈的年輕小兵麻溜的站了出來,恭敬道:
“郡主您稍等,奴才這就去王府請靖傑,靖遠兩位大人。”
說着就朝街道的另一頭跑了過去,很快就不見了。
隻那摔在地上的守将依然攤在那裏,也沒有一個人去扶一把。
“你們誰,去兩個人将那人扶起來,就那樣趴在那裏實在有損允州城的顔面。”嶽輕隐掀開簾子眺望了一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