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看單膝跪在他們身後的黑衣男子一眼,嶽明言隻冷冷道:“自去刑善堂領罰。”
那黑衣勁裝的男子雖然沒了一條手臂,卻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一般,隻任那鮮紅的血泊泊的流着。
“屬下遵命。”他恭敬回話,很是平靜。然後站起身來,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呂沉雖然對嶽明言剛才的做法不甚贊同,但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能夠管的。
“嶽明言,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放我離開。”
呂沉看着一臉寒霜的男子,無奈道。
嶽明言沒有回答她,隻松開了擁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将她懷裏的小女孩抱在自己懷中。
看着安靜地靠在自己肩頭玉雪可愛的小女孩,他的心難得的柔軟起來。
“輕隐,我是爹爹。”
小女孩也似乎心有所感,竟伸出小小的手掌,正好抓住了嶽明言身前的幾縷墨發。
嶽明言發現她的動作,眼裏就現出一點笑意來。
看着自己身前面色冷漠的女子,他低啞着嗓音說道:“沉兒,你知道嗎?我曾經無數次在你睡着之後,去看過你們母女。輕隐是我的女兒,我疼惜她,而你是我最愛的人,卻也是傷我最深的人。”
“你以爲你現在離開,就會真正自由。輕隐的眼睛你有能力,有把握可以尋到名醫爲她治好嗎?”
“隻要你現在跟我回去,我向你保證等輕隐再大些,就找人爲她治好雙眼,讓她看到這美麗的大千世界。”
呂沉猶疑的看着他,明顯對他說的話抱以斟酌的态度。但是如果真能讓輕隐的眼睛恢複光明,那她願意等。
“輕隐的情況,我也是明白的,你大可不必欺騙我,有什麽話最好直說,我是輕隐的娘親,我有權力知道你的打算。”
嶽明言原本不想這麽快告訴他自己的計劃,可是既然她問了,她就準備如實告訴她。
“你也知道王妃與你同時生下女兒,當時我不防才讓王妃的計劃得逞,當日她安排的親信,皆稱她所出的女兒是雲襄城的福星,那日也的确下了很大一場雨,解了百姓們的燃眉之急。王妃利用大家的無知與對天神的崇拜,爲自己的女兒鍍上了一層被神明眷顧的身份。”
“我自是明白王妃的目的,也樂意順水推舟。左右不過多了一個孩子罷了,且是一個我并不放在心上的孩子。那個孩子是怎麽來的,我想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你如斯絕情,我會放任那個女人的小把戲,隻是沒想到竟讓她懷了我的孩子。她以爲自己很聰明,殊不知在我眼裏她和戲台上的醜角沒有一點區别。”
“我可以給她的女兒無上寵愛,當然也能收回。我要讓她清楚地認識到,想要利用我當日對你的憤怒,想盡法子傷害你,就隻這一點便永遠都不能被原諒。”
“且就讓那對母女再過一段風光的日子,等我們輕隐再大些就可以進行換眼之術了。”
呂沉怔怔地看着面前清雅絕倫的男子,心裏無端生出一種恐懼來。
這個人怎麽就能這般冷靜地說出這些話來呢。
“嶽明言,你真的太可怕了。”
“你想将你另一個女兒的眼睛換給我的輕隐,她們是姐妹,雖不是同母所出,可都是你的孩子。”
“你讓輕隐長大懂事了,該怎麽面對自己的姐妹。這些你爲她想過嗎?且不論換眼之法是否可行,這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嶽明言知道她不會贊同,也不打算得到她的理解。
“我隻知道輕隐才是我期待已久的孩子,我沒有别的孩子,若說我允許她的存在,那就是她對我有用,輕隐需要她的眼睛。你放心我尋訪的神醫曾成功爲人換過眼,再等幾年輕隐換了眼睛就會好起來,你安心等着就好。”
“回心歸院,最多七年,等輕隐十歲的時候,我會親自前往雲溪谷,将那隐世多年的沐神醫請來。”
嶽明言也不等她回答,拉了她的手就将她帶走了。
前院依然熱鬧着,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那被衆人環繞,無限風光的美豔女子此時正開心地逗着奶娘懷裏的,一個生得非常明麗的小女孩。
見那女子身着一襲绛紅色的精緻的宮裝,儀态尊貴,在一群人中如衆星捧月一般。此女便是這景親王府中的女主人,景親王的結發妻子王妃聶芸。
隻是現在的她正沉浸在虛幻的,嶽明言爲她打造的美夢裏。
回到心歸院呂沉就掙開了嶽明言的手,她一把奪過他懷裏的小輕隐,背轉身朝着屋内走去。待走到門邊她停了下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離開的。我也不會任由你爲所欲爲,盡管你句句都是爲了輕隐,可我隻覺得那些話都是你自私的借口罷了。”
“我知道你厭惡王妃,也知道你當初娶她過門,隻是爲了得到她娘家的勢力,助你皇兄登位。現在你們兩兄弟已經不需要人家了,王妃的家族反倒成了你們的忌憚。所以一開始就是利用,雖然王妃不是好人,但你也不是君子。你爲什麽就不能光明磊落一點,我可不願輕隐在一個隻有利用,虛僞,沒有一絲真誠的環境下長大。”
嶽明言沉默地站在那裏,直到看着呂沉關上了房門,他才轉身走了。
他的心也不是鐵鑄的,自己愛的人從不認可他,也不願接受他,他也是會痛的。隻是他的性格,即使受了傷也不會讓人知道。
誰讓他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所以他的劫他情願淪陷,他愛了就永遠不會回頭。
時間飛逝,這十年間景親王府内發生了一件大事,景親王嶽明言自一年前微服出門後,從此下落不明。
王妃聶雲收到消息大病了一場,親王失蹤,且是當今帝君最親的弟弟,這在岚朝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聶雲在病中八百裏加急,送了消息回京都,君上得知自己的兄弟下落不明當然着急,當下便秘密頒下旨意派了幾隊皇家暗衛去尋找。
隻是嶽明言就似人間蒸發了一樣,所有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的一點消息,全都無功而返。
一晃就是一年,當今君上從未放棄尋找自己胞弟的下落,而景親王府中所有大權也被聶雲牢牢掌控于自己手中。
這一日晴,王府的暗牢裏,聶雲嫌惡地看着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有多麽恨她,嫉妒她。
“沉夫人,你家隐兒真的好命苦,她怎麽就這樣不争氣,身子嬌嬌弱弱的,這病才剛好些今日就又病了。雖然我讨厭你,她是你生的,有時候我也恨不得掐死她才好。可她畢竟是王爺的骨肉,我這個做母妃的也不好太苛待她。”
“你這個母親不争氣,還連累自己的孩子,你知道做一個瞎子的痛苦嗎,啊!你能體會嗎?你知道被你這個母親連累,作爲一個瞎子的隐丫頭多不幸。”
聶雲仿佛插刀子一般的,絮絮叨叨地。
可她想打擊的對象并不理會她,她就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也不嫌累。
主要是她已經習慣了眼前的女人,不管聽到自己說什麽,都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想到心歸院中那個倔強的小瞎子,她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怎麽就拿她沒辦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