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瀚賭博的這件事,乍一看就這麽揭過去了。
盧辛語的确選擇了原諒他,但每當她加班到深夜,她心裏就忍不住生出抱怨。
她那麽辛苦的爲了這個家,可他呢?這兩年來他基本上沒爲這個小家貢獻什麽,甚至她還要倒貼錢去幫他還信用卡?
哪怕那一分鍾她是甘願的,但兩人稍微有點兒不如意,她就開始懊悔,然後忍不住抱怨。
漸漸的,她開始計較起得失來。
成瀚說她把兩人分得太清,盧辛語更郁悶。
結婚的禮錢是各收各的,兩人度蜜月,盧辛語也掏了一半的錢,她一直覺得,她不想做那種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所以很多時候都會和他一起承擔,結果呢,現在他竟然說她分得清?沒有夫妻的感覺?
難道真的要他把所有的“财政”都上繳,錢包裏連買煙的錢都沒有,凡要用錢都要開口問她要,那種才叫好嗎?
她給他自由,現在他反而來怪她?她什麽都爲這個家着想,他幹的又叫什麽事?
盧辛語氣得急了,幹脆直接拿了兩萬五給娘家。
她媽媽他們買的房子今年年初的時候終于有人接盤了,房子開始繼續動工,眼下已經交了鑰匙。
盼了那麽久的新房子,結果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才拿到鑰匙,丁懷秀也是說不出的郁悶,但再郁悶,也得着手裝修,畢竟眼看着兒子就到了年齡,可以領證了,他和歐陽的婚禮也該提上行程。
就這樣,丁懷秀開始裝修房子。
盧辛語想到成瀚眼睛都不眨地就把七萬五敗了出去,又想到自己還倒給了他兩萬五,就幹脆拿了兩萬五給丁懷秀安裝空調和熱水器那些。
丁懷秀哪裏肯要女兒的錢,但盧辛語已經訂好了,而且丁懷秀問她要賬号她又不給,給她現金她也不收,微信轉給她她馬上就退回,最後丁懷秀沒招了,隻能收下。
盧辛語本來是讓丁懷秀瞞着她大姐的,因爲盧辛雯也是個要強的。
盧辛語結婚的時候給爸媽分别包了一萬二的紅包,盧辛雯問成瀚,成瀚說漏了嘴,所以盧辛雯結婚的時候也跟着包了同樣的紅包。
但兩姐妹的經濟條件不同啊,盧辛雯和趙海耀兩人的工資才能趕上盧辛語一個人的,盧辛語知道之後,還說了成瀚一通,罵他嘴巴太快。
有了上一次的事,盧辛語這次千叮咛萬囑咐,叫她媽媽千萬别說漏嘴。
但後來紙還是沒能包住火。
盧辛雯作爲女兒,家裏裝修總要表示表示,于是和盧辛語商量,兩個人一人出個幾千塊錢,幫父母把彩電、冰箱、洗衣機給解決了。
盧辛語倒是點頭應了,丁懷秀卻沒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因爲二女兒已經給了太多了。
這不,她糾結推脫的模樣落到了精明的盧辛雯眼裏,自然就漏了餡。
知道真相的盧辛雯非常生氣,明明說好了兩姐妹一起出錢,你辛語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包了大頭算怎麽回事?再說自己還在撺掇她繼續出錢,豈不是顯得很過分?
開車送盧辛語去遷安坐高鐵的路上,盧辛雯一直拉着臉,不想理她。
“姐,不是這樣的,你、你聽我說嘛。”盧辛語沒有辦法,最後隻好将她給出兩萬五的原因說了出來。
再加上她實在是憋得久了,心裏委屈郁悶到不行,也急需一個傾訴對象。
父母自然是不行的,這件事都已經解決了,這時候再告訴父母,那不是給成瀚找罵,讓兩個人的感情受挫嘛,隻有作爲同齡人的姐姐最合适。
而且盧辛雯和她情況也差不多,兩姐妹年齡相仿,又都才步入婚姻沒多久,可以相互學習、探讨。
“就是這樣,我氣不過,才把錢給了爸媽。我不告訴你,一是怕你也跟着我包那麽多,二是不想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我答應過成瀚不往外說的。”盧辛語對姐姐說道。
“你拿那麽多錢出來,成瀚他知道嗎?”盧辛雯擔心的是,這件事會讓成瀚心裏也有疙瘩。
“他知道的,也同意的。他有什麽好反對的,這兩年他就沒怎麽創收,都是我的錢,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再說,我能在他身上花兩萬五,爲什麽就不能在爸媽身上花兩萬五?”盧辛語理直氣壯。
盧辛雯倒是擰緊了眉頭,“他知道就好,但你們兩個畢竟是夫妻,以後你的我的這種話就别說了。而且他雖然沒有工資,但他爸現在就隻剩下他一個兒子,他現在經營的那個公司以後還不是你們兩個人的。再說你又不是法盲,這夫妻共同财産,你掙得錢本來就有他的一半,這樣分彼此太傷感情,懂嗎?”
“姐,你怎麽也幫他?”盧辛語氣憤,怎麽一個個說的,到頭來反而是她的錯了?
“我不是幫他,我是幫你。你雖然在這裏說他,但你還是想和他好的不是嗎?既然想和他好好走下去,那就好好經營你們的感情,我是怕你鑽進牛角尖了。不過你說着成瀚也是,七萬啊,我和你趙哥兩年都未必能存上七萬,他也真是……太過分了!”
“就是,我越想越氣,尤其是我現在工作壓力好大,掙錢真的很不容易。”
“唉,男人都是這樣的。”盧辛雯跟着歎了口氣,“能掙錢還好點兒,掙不到錢還要往外拿,那才叫頭痛。”
“姐,你說的是趙哥?”
“不是他還能有誰?我們的工資都差不多,他比我大概多個六七百,但是他家裏事情真的一大堆。前段時間他爸把腿摔了,我們兩個出錢,出錢就算了,還要天天去醫院守着。他媽就知道在鄉下種地、喂豬,都不來醫院看看他爸的,就說怕家裏的豬餓到,反正我們兩個在縣城裏。你說說,這像什麽話,豬還沒有人重要嗎?什麽思想?”
“鄉下的确是這樣,喂了牲口就脫不開身,可是這種特殊情況,當然是人更重要啊。而且他們那個寨子,都是親戚吧,請旁邊的人家幫忙喂個幾天也不是不行,怎麽就不來呢?”盧辛語也覺得這有點兒過分了。
“鬼知道她怎麽不來,說是在縣城人生地不熟,說不認識路,那她趕場天怎麽找到路的?說白了就是覺得我們都在縣城裏,就該照顧老的。”盧辛雯一說起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最重要的是,作爲老的,他們根本就不心疼小的。
“我和你趙哥現在也是每天加班,活多到幹不完,我倆假都請得不好意思了,領導都有意見了。偏偏他爸摔到的又是腿,走不得,自己沒法下樓去食堂買飯,所以一定要有人送飯。他嫂嫂在家照顧娃娃,又沒什麽事,怎麽就不能去送送飯了?不行,就得我們兩個送。不心疼我們小的就算了,那爲什麽就指着我們兩口子,他大哥一家憑什麽就能置身事外?他大哥家也在縣城啊!”
盧辛雯扶了一下方向盤,繼續道“而且我給你說,他哥一家也是奇葩。他哥本來在縣城裏殺豬賣肉,生意做得好好的,結果呢,也迷上了賭錢,前前後後已經輸了不下萬數。一家人窮就算了,還不誠實,完了還一個勁的生,他媳婦又懷孕了,這都第四個了,要還是女兒,我怕他們還要生。你說說,這都什麽年代了,封建思想還這麽嚴重。生兒子有什麽用,養老嗎?你看他大哥養他爸了嗎?呵!那生兒子來繼承家産?窮得都響叮當了,有什麽家産好繼承的。”
盧辛雯的語氣裏滿是嘲諷,“這些人就是這樣,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活該!”
想到自己家也是這樣的情況,盧辛語抿緊了嘴巴沒有說話。
可不是嗎,鄉下爲了那所謂的香火傳承,結果好好的日子因爲一個勁的生,孩子多了養不起,甚至連上學都困難,最後大家都沒什麽出路,下一輩人又繼續在貧困線上掙紮,真是越生越窮。
“他哥哥不誠實就算了,還給趙海耀借錢。趙海耀怕他哥出事,沒辦法隻能先借給他還了賭債。整整借了一萬八,這錢,我估計多半是要打水漂的,老虎借豬,會還才怪!最氣人的是,趙海耀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和我商量,而且他哥還想喊趙海耀和我幫他女兒輔導功課,呵!”
“輔導功課?他自己媳婦不是在家嗎?”盧辛語覺得奇怪。
盧辛雯冷嗤一聲,“這人哪裏是關心女兒學習,根本就是想讓我們幫他照顧女兒!你以爲隻是輔導功課那麽簡單啊,到時候上學、放學、吃飯、寫作業,隻怕接手了就再也交不出去,給孩子學習成績管好了還好,要是管不好,出點兒什麽事怕是要怪死我們。”
“這種事情可千萬答應不得!”盧辛語立即講道。
“當然!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做。你趙哥倒是有些心軟,我堅決不同意。而且我才嫁過去多久,我自己都沒有孩子,就讓我幫忙管孩子,這一家到底什麽邏輯?你說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啊,自己生了不管養,還淨想着推脫責任!我真是氣死了!”
“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對了姐,你反對了,趙哥怎麽說呢?”
“他那人就是耳根子軟,心也軟。我反正給他說清楚了,我們兩個就這麽點兒能耐,也沒什麽錢,房貸還在供着,如果他一味的遷就他家那邊,那他就和他兄嫂過算了。他自己也知道我們兩個日子不好過,後來就沒有再提。不過我一想到他們那一家人,我就煩躁得很。”
結婚就是這樣,不單單是兩個人的日子,還牽扯到兩個家庭。
“辛語啊,成瀚家還是不錯的,不管是他姐還是他爸對你都挺好,也不需要你管什麽,所以你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話是這樣說,不過成瀚最後沒能幹成自己喜歡的事,我們兩地分居,不也是因爲家裏嗎?有得必有失,看自己怎麽想了。”
“這倒也是。”
兩姐妹一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許久,盧辛雯突然冒出了一句感慨,“其實有時候我都不明白,兩個人結婚到底是爲了什麽,難道就爲了把這些破事都往身上攬嗎?”
“可是不可否認,你和趙哥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不是嗎?而且我聽說趙哥在考研?他很上進嘛,姐你沒看錯人。”
“他?他是在考研,這段時間都沒怎麽有時間看書。你不知道,爲了他考研,我每天早上起來幫他做早餐,家務也全是我包了。現在我就希望他趕緊考上,然後以後重新找個工資高點兒的工作,把我們家從貧困線上拯救出去。”
“你和趙哥那麽努力,一定會的。”
“哎,我也不知道那天會是多久,我怕我撐不到那天就爆炸了。”
“什麽意思?”盧辛語有些擔心。
“沒什麽。”盧辛雯苦澀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她隻是擔心自己撐不到那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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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畢,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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