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校慶這天。
校慶和運動會一共進行三天,從6月11日到6月13日。
第一天早上是校慶暨運動會開幕式,既有領導講話,也有文藝彙演,還有運動員、裁判員宣誓等環節。
下午就直接開始運動會,比較吸引人的短跑、接力賽跑的預賽都放在了這天下午,估計也是想讓前來參加校慶的廣大校友一覽大學生風采。
盧辛語的女子長跑3000米被安排在最後一天,女子3000米是預決賽一起,一場比完。在女子組比完之後将會是男子組的5000米預決賽,這場耐力與意志力的較量被放在最後,作爲運動會的壓軸賽事。
所有比賽完畢之後就是一個簡短的閉幕式,接下來就是大家憧憬的端午假期了。
盧辛語作爲運動員,可以不用去看台觀賽。
6月中旬的太陽已經十分烤人了,王茂娜爲此非常羨慕,嘴裏嘟囔着,早知道她報個扔鉛球之類的項目好了,不求拿獎,隻求有個運動員身份好躲避太陽。
要知道,這次80周年校慶校方非常重視,來了不少了不得的校友,有好幾位還是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上的大人物,爲了體現校風校紀,除運動員之外,所有學生必須一律到場,輔導員負責考勤。
連上個廁所要請假,整天坐在看台上,又沒有任何遮蔽物遮擋,王茂娜這怕熱的小胖體形,當然受不了了。
“行了,要不你來替我三千米跑,我去觀賽?”盧辛語笑道。
“算了算了,那就不是曬黑那麽簡單,而是直接沒命了。”王茂娜連忙搖頭。
祝薇薇有些擔心,“辛語,女子組的比賽正好是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你能行嗎?我看今天早上都有人中暑了。”
“應該能行,别擔心。”盧辛語笑了笑。
這是校慶的第一天,她們剛弄完開幕式回寝室吃飯,想到下午還會更曬,需要更多的精力支配她們撐下去,幾人也不再說話,吃完飯後就上了床午休。
出門的時候盧辛語是和室友一塊兒出發的,畢竟今天第一天,雖然沒有要求運動員觀賽,但今天的賽事比較激烈,運動員和院裏體育部的幹事就充當啦啦隊隊員和後勤部,爲參賽的隊友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一眨眼,第一天就在兵荒馬亂中結束了。
第二天中午,下午是跳高和跳遠等項目的決賽,盧辛語所在的國貿學院在女子跳高這一個項目裏隻有戚穎和齊湘雅兩個人參加,齊湘雅沒能進入決賽,戚穎預計下午三點半決賽。至于男子組跳高,她們學院團滅,而跳遠決賽也在四點左右去了,所以一應後勤可以放松放松,躲掉兩三點鍾的大太陽。
王茂娜生無可戀的和祝薇薇出了門,寝室裏就隻剩下盧辛語和齊湘雅。
有機會偷懶爲什麽不?
盧辛語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在桌子前,正在複習專業課。
這天已經是6月12了,7月初就會進行期末考試,她必須争分奪秒。
齊湘雅本來是想睡個飽覺的,但看着盧辛語挺直的背影,莫名就覺得煩躁。
她差一點兒就進入跳高決賽了,就差一點兒!想到早上自己把杆撞掉時擡頭看到大家的目光,她就十分難受。
尤其是盧辛語,她肯定也想笑話自己吧?
這麽一想,齊湘雅一下子就沒了睡意。
這樣的情況下讓她和盧辛語待在一個空間裏,她怎麽可能呆得下去?所以她立即起身,下床準備出門。
“叮鈴鈴。”恰好在這時候,窗台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齊湘雅立即走過去,掃了眼座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竟然不是樓下宿管大媽的座機号,而是個11位數的手機号?
一般來說,她們隻有定外賣的時候用座機号,可這是下午三點鍾,不是飯點,她沒有訂外賣,盧辛語更不會訂,那這打電話過來的人是誰?
畢竟熟悉的人都會直接打手機,這年頭誰沒事還用座機啊?
雖然遲疑,但她還是接起了電話,她倒要看看是何方人物。
“喂,你好。”她說道。
電話那頭立即傳來了一道熱烈的聲音,“真有人啊!太好了!你是……齊湘雅?”
對方竟然直接說出了她的名字,齊湘雅愣了一下,然後問“請問你是……?”
“哦,你好,我是崔明浩,和成瀚一個寝室的,有印象吧?”男生的聲音有些激動,齊湘雅聽到成瀚的名字後才将這個崔明浩和之前聖誕夜兩個寝室聯誼時那個組織遊戲、躁動話多的男生聯系到一塊兒。
“有印象,請問你有什麽事嗎?”齊湘雅覺得有些奇怪,這人爲什麽打她們女寝的座機,但因爲他是成瀚的室友,再加上她對外都是一副謙和淑女的模樣,所以十分耐心地詢問。
“你能下樓到宿舍門口等我一下嗎?我馬上過來,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齊湘雅想了想,然後回了聲好,反正她也正打算出門。
挂了電話,把包收拾好,她就直接出了門。
剛出寝室樓大門,就看到遠處有人抱着一大捧鮮豔漂亮的玫瑰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等人近了,齊湘雅才發現,抱着花的那個男生正是剛才打電話過來的崔明浩。
這大熱的天,他竟然穿了一身相對正式的着裝,卡其色長褲配襯衣,像是……求職或者求婚來的。
齊湘雅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個男生是想套路自己,把自己叫下來然後給自己表白嗎?
她的眉頭一下子皺得更緊了,不是讨厭這種套路或者行爲,而是覺得這個男生不自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誰,就想要向她求愛,以爲用一捧玫瑰就能騙到她的芳心?太幼稚了。
心中極其不屑,但她卻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還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也隻有優秀如她,才能擁有這種被求愛的資格不是嗎?
即便不喜歡他,齊湘雅也不介意給他一個表白的機會,反正她最後拒絕就是了。
她站在原地,下巴微微揚起,仿佛一隻驕傲的白天鵝,靜靜地等着她眼中的癞蛤蟆走近。
“齊湘雅!”男人終于走到了她跟前,笑着将花朝她遞了過來。
齊湘雅也不伸手接,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他。
崔明浩頓時用另一隻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齊湘雅見他畏畏縮縮,半天說不出一句,頓時沒了耐心,“把花拿——”
“嗯對,給你!麻煩你幫我放在薇薇桌上,噓,悄悄的,别告訴她,我想等她回寝室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這是她最喜歡的泰姬,她一定會很開心的,請你務必幫我保密!”
說着,崔明浩這個直男竟然硬生生地把花塞到了齊湘雅手裏。
他一個大男生,竟然撓着腦袋憨厚的笑着,神情還有些羞澀,下意識地避開了齊湘雅的眼神。
正因爲如此,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齊湘雅扭曲的神情。
齊湘雅感覺自己差點兒被這捧紮實的玫瑰戳到臉,臉上溫柔大方的笑容再也端不住。
她原本想說的是讓崔明浩把花拿回去,她不會接受他的,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她聽到了什麽!這花竟然是給祝薇薇的!
這一瞬間,嫉妒使她扭曲。
就祝薇薇那瘦猴子的模樣、不說話的性子,竟然前有成瀚做男朋友,後有崔明浩獻花表白,憑什麽!她哪一點兒比得上自己,這些男生眼睛都瞎了麽!
也幸虧這會兒幾乎所有的人都去足球場上觀賽去了,要不然今天這一幕,她齊湘雅的臉不都丢光了嗎!
即便如此,齊湘雅依舊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心裏更是恨透了祝薇薇。
見她不說話,崔明浩終于反應過來朝她看去,有些不确定地問道“可以幫忙嗎?”
他知道祝薇薇和齊湘雅因爲成瀚的事情有些不和,但男生思維簡單,不會有那麽多彎彎道道。
他覺得這就隻是順便搭把手的事情,如果齊湘雅不願意幫忙帶的話他也無所謂,再重新找人就是了,不行麻煩一點兒找他們學院的女生幫忙跑一趟也成。
誰知道正當他都想好了後路的時候,齊湘雅溫雅一笑,“舉手之勞。”
“那謝謝了啊!拜托了!”崔明浩連忙道謝,倒是真心誠意。
等崔明浩走後,齊湘雅一張臉立即拉了下來,看着嬌豔美麗的玫瑰,她簡直恨不得把它們全部剪碎!然後在地上踩爛!
霎時間,她眼裏全是戾氣。
随後她轉身,踩着帶跟的涼鞋蹬蹬蹬地爬上了樓,卻沒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去了開水房。
見四下無人,她放心地掏出了一卡通,刷了機子,然後擰開水龍頭,把鮮豔的玫瑰花直接放到了水龍頭下。
滾燙的開水從水龍頭裏吐了出來,嬌豔的花瓣乍然受熱立即蜷縮并變了色,頹敗下去。
熱氣升騰間,齊湘雅眸中的戾色卻愈發濃重,挾裹着黑沉沉的怒意,叫人心驚。
尤其是她唇角勾起的那一抹邪戾的笑容,襯得她神色猙獰,仿若惡鬼。
“呵呵……”看到花被燙壞,她甚至笑出了聲。
正在這時,一滴開水飛濺到她的手背。
她輕嘶了一聲,立即抽手,那一大捧玫瑰花也被她扔了出去。
望着手背上紅了的一點,她眸光一沉,看向地上的玫瑰花更是不懷好意。
過了許久,她才關了水龍頭,然後慢悠悠地彎腰撿起了那一捧玫瑰。
從包裏抽出紙細細地将玫瑰花外包裝上沾染的水迹都清理幹淨,随後又将那些沒被開水傷到的玫瑰稍微往上拔高了些,擋住那些半殘或者完全頹敗的花朵,精心做了掩飾之後,她才抱着花回了寝室。
盧辛語正在認真複習,就聽到開鎖的聲音,她扭轉頭去就看到齊湘雅抱了捧花進來。
那一大捧,看着都吓人,估計得好幾十朵吧。
心裏這麽想着,她倒沒有問什麽,畢竟弄清楚3000米報名是齊湘雅主導之後,她們之間就再也無話可說,所以她也隻是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隻當是齊湘雅又收到了某位男同學的告白。
誰曾想齊湘雅竟然把花放到了一旁祝薇薇的桌子上。
盧辛語一愣,卻還是沒有和齊湘雅說一句話,扭頭繼續複習功課。
齊湘雅放下花後也不做停留,踩着高跟涼鞋又蹬蹬蹬地走了。
等她走後,盧辛語還是忍不住偏頭往祝薇薇桌上的花瞟了眼。
現在的花包裝都很誇張,她坐着,這個角度也隻能看到一圈包裝紙還有一小點兒冒出來的花朵的尖兒。
這會是誰送薇薇的呢?
難不成成瀚前兩天沉迷打遊戲不回寝室是在治療情傷,而今天這玫瑰花是他送的,目的在于挽回薇薇?
這麽一想,盧辛語頓時覺得非常有道理,隻是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她都掉進了自己的腦洞裏爬不上來,整個人雖然沒被太陽曬,卻已如同蔫了的茄子。
起身離開寝室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朝那捧花又看了一眼,看到花的時候,隻覺得這種玫瑰和平時的紅玫瑰不太一樣,顔色倒是獨特,恍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心裏酸酸的,最後隻得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寝室。
到了運動場,她懶得去看台那邊,本來想發一條短信給祝薇薇說她有一束花,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一束花而已,她這樣特意發消息過去未免顯得太大驚小怪,而且如果真是成瀚送的,祝薇薇估計還要處理和成瀚的感情問題,她插進去也不太合适。
這樣一想,最後幹脆就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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