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盧辛語沒能賴床，因爲按照習俗初一得去墳上拜年。

奶奶怕觸景生情就沒去，父親打電話給小叔，小叔說下午去，估計是想和他們錯開，所以最後就隻有盧辛語一家。

墳在對面那個寨子的山裏，要上墳必須經過寨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盧辛語的錯覺，她總覺得大家看她們的眼神都不對，指指點點的，像是在讨論昨天發生的事情。

不過都是親戚，她們幾姐弟也隻有硬着頭皮喊人。

很快到了目的地，爺爺當時埋的時候，盧辛語因爲屬相相沖沒能上山，所以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墳邊。

離爺爺過世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墳包還沒來得及長草，能看得出壘土的痕迹。

往年她們逢年過節供飯的時候，爺爺都會讓她們說一些“請祖宗保佑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之類的話，盧辛語沒有想到，今天來拜年要說的竟然是“請爺爺保佑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鼻子酸酸的，盧辛語排在姐姐盧辛雯的後面到墳前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她知道，往後經年，再沒有爺爺念叨她了。

……

回到家後，她依舊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手機叮的一聲，是以前高中室友楊晨晨發過來的，在問她同學聚會的事情。

“辛語你什麽時候出發啊？”

盧辛語想了一下，回道“不是約的晚飯嗎？我準備下午四、五點再過去。”

“不是，你就真的隻來吃個飯啊？”楊晨晨發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你們什麽時候去？”盧辛語反問。

“中午，咱們寝室的可以先找個奶茶店小聚一下啊，然後再和大隊伍彙合。”

盧辛語想了想，應了聲好。

她要出門聚會的事情早就給母親報備過了，父親從分墳上回來後就發車去了，按照原計劃，她要先坐父親的三輪到鎮上，再從鎮上轉車。

可是她昨天還和父親吵架了呢，今天……

正這麽想着，姐姐盧辛雯見她杵在火爐旁一動不動，不禁疑惑，“你不是要出去聚會嗎？怎麽還沒走？”

“哪有去這麽早的？”盧辛語答。

“不早了啊，等你趕到城裏差不多就中午了。”妹妹盧語潔接話道。

丁懷秀也關心起女兒來，“你要上街，給你爸打電話了沒？”

盧辛語低頭，“沒。”

“你不給他打電話，他怎麽知道你要上街？”丁懷秀無奈地看了盧辛語一眼，然後掏出手機就撥打了盧建華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對着那頭說道，“辛語今天要去縣城，你一會兒從家門口過，記得停一下，她和你一道去鎮上。”

丁懷秀挂斷電話後，又看着盧辛語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麽，低頭開始嗑瓜子。

盧辛語這才去樓上拿了包準備出門。

大約十分鍾後，盧建華直接打了盧辛語的電話，盧辛語出門去就看到了他爸停在家門口的那輛三輪車。

車上已經有三名乘客，看樣子都是上街遊玩的人。

盧辛語喊了聲爸後就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經曆了昨天的對峙，她今天面對父親，稍微有些不自在。

“師傅，這是你女兒啊，真漂亮！”

“就是，小姑娘文文靜靜的，好标緻。”

車上的乘客立即誇贊道。

盧辛語想到昨晚的事情，頭埋得更低了，她不覺得自己昨天說的話有什麽錯，但知道自己态度不對。

就在這時候盧建華開口了，“對啊，這我姑娘，重點大學的大學生！”

盧建華的聲音裏有着顯而易見的驕傲，盧辛語頓時一愣，錯愕的看着她爸。

畢竟昨天他爸還指着她，說她書都白讀了。

聽着盧建華和乘客們侃大山，在那數着她從小到大的優秀事迹，盧辛語的心情一瞬間特别複雜。重男輕女的父親，竟然也會覺得自己是他的驕傲嗎？

但她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爲她不敢去問父親。

直到下了車，坐在從鎮上去縣城的大巴車上，她都依舊神思不屬。

中午十二點半，她趕到了室友發來地址的奶茶吧。

“這裏這裏！”室友張禾在樓梯口興奮地朝她招手。

盧辛語立即擡步上了樓梯，去了奶茶吧第二層，隻是令她意外的是，成瀚竟然也在！

什麽情況！

不是她們寝室的聚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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