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是一早和閨中老姐妹約了一起出來和上午茶的,姐妹聚會結束以後,想到今天是周末,周夫人就順道過來看看孫子周詹逞。
雖然周詹逞是周睿領養的孩子,但是因爲孩子和周睿長得過分的像,所以周夫人真的把周詹逞當成了親孫子一樣疼愛。
特别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拿着把周睿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拿出來給周詹逞穿,看着很多親戚都分不清是周詹逞還是周睿,周夫人對周詹逞的疼愛就更多了幾分。
再加上周詹逞親身父母早亡,兩人又是孤兒,等于說周詹逞在這個世界上再無親人,所以周夫人對周詹逞的憐惜也多了幾分。
且,自從周睿領養了這個孩子以後,當了父親以後,周睿也不像剛出事那會兒那麽沉悶,有孩子的陪伴,對周睿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進門,周夫人第一句話就是問,“都這個點了,小少爺應該已經起床了吧?他現在在做什麽?”
阿姨聽着,連忙笑了,“先生和小少爺今天邀請了一個朋友回家做客,小少爺正帶着李小姐去露台看他的小農場呢。”
“周睿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做客?”周太太微微吃驚。
“是呢,還是個女性朋友呢。”阿姨知道周太太驚訝什麽,所以小小聲的接了句話,“李小姐人特别好,小少爺和李小姐相處的特别愉快。”
阿姨受雇周睿已經好幾年了,這麽多年,她是從未見過周睿邀請過女性朋友回家作客。
李小姐是第一位。
所以,也不怪周夫人會如此的驚訝。
周睿聽到玄關這邊的聲音走了過來,看到母親正和阿姨一邊說話一邊進來,他下意識的朝着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是巧了,這個時候,周詹逞正牽着李昭昭從露台進來。
周詹逞還奶聲奶氣的邀請李昭昭,等他種的花生結果了,就邀請李昭昭來家裏吃花生。
等李昭昭牽着周詹逞的手回到客廳,周夫人的眼神猛地一抖。
“李昭昭?”周夫人倒吸一口氣,“怎麽會是你?”
周夫人錯愕不已,怎麽也沒有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了,李昭昭竟然會忽然出現在周睿的家裏。想想上一次見面,李昭昭身上還有一種年輕女孩身上的稚氣,今天的她,身上已經徹底擺脫了那種稚氣,她這張臉,這些年并未有什麽變化,隻是要比上一回見的時候更瘦了一些。
要說李昭昭身上最大的變化,莫過于她如今身上那種氣勢,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大學剛畢業的年輕小女孩了。
“媽,她是我們公司特别邀請的合作對象,公司這次開發的項目設計,是她公司承接的,她就是我們公司之前一直在找的那個神秘設計師。”周睿替李昭昭解釋了句,“我帶着詹逞去找她的時候,詹逞和她關系好,是詹逞邀請她回來作客。”
聽着周睿的解釋,周夫人點點頭,心裏已然明白。
當年那個小女孩已經洗去稚氣,身份再不是當年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小演員了。
她如今也是一個業界内大有名氣千金難請的名設計師,名下還有一家名氣很大的設計公司。
看着李昭昭一直站在那看着她,周夫人想了想,主動開口和李昭昭打了聲招呼,“李小姐你好。”
對于周夫人如同不曾見過面一樣的主動打招呼,李昭昭其實有些難以置信。
但見周夫人表情悉如平常,就像對待一個普通客人一樣,所以李昭昭也是客客氣氣的淡淡的回了禮。
李昭昭回來之前就想過遲早有一天要遇上周夫人的,隻是沒有想過會這麽突然,還會這麽早。當年她從周夫人這裏拿走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她承諾過周夫人,她會徹底離開周睿,再不會和周睿見面的。
如今想來,雖然是周睿主動找上她,但她也确實是食言了。
周詹逞看到奶奶來了,高興的松開了李昭昭的手就朝着周夫人跑去,直接抱住了周夫人的大腿,仰着頭喊了聲奶奶。
周夫人被孫子這一聲喊得心都軟了,應了聲,“哎,奶奶的寶貝詹逞,有沒有想奶奶?”
“有想,天天都有想。”周詹逞一直都是一個嘴甜的小朋友,更何況是對十分疼愛他的奶奶,一句天天都有想,就更是把周夫人哄的心花怒放。
李昭昭看着前邊周夫人和周詹逞親密無間的互動,如同親祖孫一般,李昭昭有幾秒鍾的失神。這倒又是一件超乎她預料之外的事情。
本以爲以周家這種門第,周夫人這種事身份,對周詹逞這樣的養子,最多就是表面功夫。
實在沒想到,周夫人會如此疼愛周詹逞這個周睿的樣子。
想到這,李昭昭不由得在心裏嘲弄的笑了笑。
這個世界,緣分還真是一件相當奇妙的事情。
周夫人來了,李昭昭自覺的繼續留在這身份尴尬,所以找了個臨時想起來工作有點急事要回去處理的借口提出告辭。
周詹逞一聽,小嘴巴都撅起來了,“昭昭姐姐,那你什麽時候能忙完?忙完了,我和爸爸一起去酒店接你行嗎?我們下午約好一起去動物園玩的。”
周睿知道李昭昭要走的原因,當下母親在這,他也沒有堅持留下她,“我讓司機送你回酒店,你先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吃完午飯,我和詹逞去酒店接你。”
這是不容置喙的語氣,也不是商量的語氣。
周夫人的視線在周睿的臉上看了幾秒,又朝着李昭昭看了過去。
“我正好也好回去,不如我送李小姐回酒店吧。”周夫人忽然起身說着,然後朝着周睿看去,“你爸還在家裏等着我回去陪他一起用午餐,我就不留在這陪你們父子兩了,有時間了,你帶詹逞回老宅去看看我們就行。”
說完周夫人就笑着朝着李昭昭道,“李小姐,請吧,我讓司機先送你回酒店。”
李昭昭想拒絕,但是周夫人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一臉笑着就朝着她走來,然後先一步朝着玄關走去一邊給在樓下等着的周家司機打了個電話把這事直接安排了下去。
“要不然中午我帶着詹逞回老宅陪爸媽一起吃個午飯,媽不如順便也把我和詹逞一起帶回去怎麽樣?”周睿朝着周詹逞招招手。
周睿下意識的不太想讓母親和李昭昭獨處。
他有點擔心。
“我那輛小轎車坐這麽多人你不嫌擠得慌我還嫌棄呢,你下午不是還要帶詹逞去動物園嗎?那還回老宅吃什麽飯?繞路不遠嗎?”周夫人擺擺手拒絕了,“你要想回去,你喊你司機開你的車回去,可别想讓我和你擠一輛車。”
如此,李昭昭也算是多少聽懂了點,周夫人故意提出送她,也是因爲有話要單獨和她說。
李昭昭沒再說什麽,換好鞋,直接跟着周夫人離開了周睿的家。
兩人進了電梯,周夫人按了一樓的電梯,忽然和李昭昭說了句話,“這些年未見到你,沒想到短短幾年,你也大不一樣了,我聽我丈夫說過,周氏找雨林設計師找了很久都一直沒有找到,挺意外的,竟然是你。”
李昭昭摸不透周夫人忽然和她說這些話是爲了什麽,所以索性安安靜靜的聽着沒有接話。
本以爲周夫人單獨見她是要提及當年她收下支票的事情警告她遠離周睿,但是周夫人剛才那一番話的語氣又實在太過友善,所以李昭昭一時半會人還真摸不透周夫人在想什麽。
周夫人透過電梯白的反光的壁看着身側的年輕女孩,“其實女孩有自己的事情挺不錯的,你這樣,挺好的。”
周夫人調查過李昭昭,她出身貧窮,所以,不想也知道,她白手起家的本錢,應該有她那年給她的那一張支票的一份功勞。
不能說是全部,但是應當至少是占了一部分。
李昭昭拿了支票沒有像周夫人以爲的回老家買個房子然後找個老實人嫁了過個普通人的生活,而是用那筆錢當做拼搏的資本,爲她自己的未來,拼來了如今這一份成績,周夫人确實挺欣賞這樣的女孩。
至少她不是要攀附男人而活的菟絲花。
李昭昭這女孩,看似溫溫柔柔的,卻是一個足夠堅強和獨立的女性。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以爲周睿應該早就會去找你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再提及過你,我又以爲你和他該是徹底結束了。”周夫人忽然感慨道,“沒想到你們最後會以合作的方式重聚。”
聽此,李昭昭便當周夫人終于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在提醒她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李昭昭直接道,“周夫人,就像你說的,我也很意外我和周氏竟然還會有合作,不過你放心,我李昭昭說話算話,當年既然收了你的支票,答應了您以後和周睿再無瓜葛,我就一定不會再和周總糾纏,合作就是合作,合作結束以後我就會離開,我一向公私分明。”
李昭昭說完轉頭觀察了下周夫人的表情。
原本以爲周夫人對于她這一番表态至少得露出滿意的神色來,畢竟她識趣。
沒想到周夫人卻笑着搖搖頭,“李小姐,你誤會了,我和你說這些,僅僅是感歎你和周睿之間的緣分而已,并不是在和你提醒什麽。”
周夫人道,“我活到這個歲數,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來了,這麽多年,你變了,我也是會變的,我當年的想法,未必還是我如今的想法,人都是在歲月的長河中一點點成長的,你是,而作爲周睿的母親,我也不例外。”
“我特地送你,并不是想阻止你和周睿,相反的,我已經看開了,隻要是周睿喜歡的,我都不會有意見,現在,隻要周睿還喜歡你,就算是他和我說要娶你爲妻,我作爲母親,也一樣會祝福你們。”
周夫人道,“我對周睿以後的妻子,隻有一個要求,要對我孫子周詹逞好,不能因爲周詹逞是周睿的養子就輕待他,有些話我就說在前頭,省的日後糾纏不清,即便周睿以後結婚,會有他的親生孩子,周詹逞也永遠是周家的小少爺,周睿親生孩子有的,周詹逞也一定會有,周詹逞和周睿親生孩子享有一樣的權利,你能明白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嗎?”
周夫人隻是在告訴李昭昭,未來她若是會和周睿重修和好,甚至是結婚生子,周詹逞一樣享有繼承周家遺産的權利,且和周睿的親生孩子一樣的份額。
電梯叮的一聲響,一樓到了。
李昭昭還愣在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一直等到周夫人回頭看她催了她一句她才連忙從裏面走出來。
“對了,李小姐,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當年你收下我給的支票離開以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周睿。”周夫人道,“兩人在一起,最忌諱彼此間藏着什麽事相互不信任,如果你們以後真的會重新在一起,那你和周睿應該把這事說開。”
說完周夫人就直接上了車,司機這才去給李昭昭開車門邀請她上車。
去酒店的一路上,李昭昭和周夫人再沒有開口交談過,将李昭昭送到酒店門口,周夫人淡淡的說了句再見就讓司機将車開走了。
李昭昭回了酒店,還沒有回到房間周睿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到酒店了嗎?”周睿問。
“剛到。”李昭昭看了眼手表,心想着周睿這是掐着點給她打的電話?
“我母親有和你說些什麽嗎啊?”周睿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李昭昭去摁電梯的那隻手微微一頓,一秒後,她才道,“沒說什麽。”
對于李昭昭的這個回答周睿是不相信的,隻是李昭昭不打算說,周睿自然也問不出什麽來。
“那你先忙,一點半我和詹逞去酒店接你。”周睿問,“一點半這個時間,可以嗎?”
這又是周睿新一輪的試探。
他要試探一下,和母親單獨說完話以後,他是不是還能單獨把李昭昭約出來,他要以此判斷母親有沒有說一些讓李昭昭不高興的話。
等聽到李昭昭說可以的時候,周睿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松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