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财政部所料,京西鐵路股份發售的第一天,一元的股價就被天南地北的商人擡到了2.8元。
上海早已經不是原來的破敗小縣城,城牆早已經推掉了,上海縣衙門賣地皮錢收得手軟。
原來在上海縣混生活的平民,隻要是有個小院子的,也在這一波地價的瘋狂上漲中,将自己的小院子賣了一個自以爲的天價。
幾大财團都不缺眼光犀利的人,在交易所建成的第一天,就開始了自己上海會館的建設。
離着交易所不到三百米,就是占地二十畝的山西會館。
“他們這是故意與我們爲難!2.8元每股,他們要多少年才掙得回來?”
招股書上說的明明白白了,總投資三千萬元,朝廷持股六成,發賣四成。
預計建設時間三年,通車之後,需要十年時間才能收回成本。
按貨币投資的角度來說,這絕對是虧本買賣。
但這種壟斷生意,能用這種方式來算投資回報嗎?
這明顯是一個控制西北生命線的機會。誰能在這條線上有話語權,誰就能在西北的商業中取得優勢。
不然大家都瘋了,擺明鐵路現在的股價偏高,還要拼命往上擡,就是在爲難晉商,然後自己也想要趁機在西北插一腳。
會長在發火,其他人都默不出聲,卻有一個人,在旁邊自顧自的端着一大碗面,嗦個不停。
所有人包括會長都是一臉無奈之色,卻沒有讨厭或者憤怒的意思。
這位嗦面的人可不簡單,姓張名甲徵,正是萬曆朝首輔張四維的長子。
這位老先生七十多歲了,卻是身體康健,行動敏捷,每天吃起東西來,年輕人都比不過。
現在就在家寫寫文章,看看書。這次也是京西線對山西太過重要,商會才托人把老先生給請出來,做一個定海神針,再就是準備在關鍵時刻,做一下說客。
一群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等着他嗦完面,老大人接過侍女遞的帕子,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茶水,在口中漱了漱。
等得再心焦,也沒人敢面露不豫之色,好不容易才聽到老大人開了口:“你們這麽多人,就知道搶這四成,卻不知道聯合起來,讓咱們掌權的首相大人多分一點份子出來?”
大家耐心等到他開口,卻不想是這種話,衆人心裏全都在破口大罵。
你以爲還是原來那時候嗎,财團指使控制的官員,聯合向朝廷施壓,能把朝廷的利益摳出來,大家再分得幹幹淨淨。
現在誰要敢這麽幹,怕不是要全家死絕。
老大人,時代已經變了。
雖然心裏不滿,但這位老大人的家族太厲害,父親是前首輔,舅姥爺是前吏部尚書,現在的大明官場,年紀大一點的,或多或少與這兩位有點關系。
自己也活成了山西吉祥物般的人物,會長也不敢得罪他。
而且他說的聯合兩個字,很有啓發意義,當即滿臉堆笑:“老大人說的是,是我們糊塗了,我這就讓人去聯系另外幾家,大家總要找個解決辦法,不能讓朝廷就這樣白白占了便宜。”
山西商會會長白培元請客,其他幾個會長都要給面子。
大家都是混商場的,在私底下鬥得死去活來不說,大面上怎麽都要過得去。
這幾個會長也全部在上海坐鎮,倒不用滿天下發電報了。
“一家一成?絕對不行,我們山西自己就能把這1200萬股全部吃下來。”
白培元忍着怒氣,一口回絕了江南吳會長的提議。
“你們把手裏的京西線讓給我,我們山西保證不插手京廣線。”
不給好處,你還能指望他們不吃肉?白培元給的好處就是不插手京廣線。
在他看來,那才是大明的精華所在,自己這種窮地方,你們就别惦記了。
“可以,但我們手裏的股份,全部按三元結算!”
其他三家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最後還要撈一筆。
崇祯作爲合同甲方,沒事就喜歡往李斌辦公室跑,也不知道他想看的是李斌有沒有偷懶,還是李斌辦公室牆上那副大明交通規劃圖。
他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斌正笑呵呵的看着内務部送來的錄像。
裝在公文包上的針孔攝像頭角度不是很好,但四個公文包錄的聲音倒是清晰得很。
“陛下,來聽聽他們是怎麽挖大明牆角的。”
不用說,大明數得上的大人物,全部被内務部特工在公文包上裝了針孔攝像頭,帶儲存卡的那種,回頭找機會,把儲存卡抽回來就行。
這種行爲一般是幾天一次,也就是因爲這樣,才沒有發現那次江南商會的股市突襲。
幾大财團領袖的會面是大事件,特工當天晚上就把儲存卡抽了回來,準備看看他們商量了什麽。
崇祯對他這些鬼鬼祟祟的手段早已經見怪不怪,大喇喇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準備看看李斌在搞什麽。
崇祯才聽了幾句,臉就黑了下來:“他們就是這樣,在背後瓜分大明的?”
李斌還是笑呵呵:“不然呢?現在的日子沒以前好過,隻能想這樣的辦法了。總比他們湊一起,動别的歪腦筋好。”
崇祯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就不怕他們把大明搞亂了?”
李斌遞了一杯咖啡給崇祯,自己也抿了一口。
這可是正宗的夏威夷咖啡,周雲親自帶着人,到夏威夷清理地盤的時候,按照李斌的要求,給他找回來的。
崇祯看他喝得好像很爽,自己也喝了一口:“這是什麽東西?又苦又澀!”
李斌看着崇祯那個難受樣子,心裏偷笑:“咖啡,我專門讓人從海外找回來的,提神醒腦,以後我們除了喝茶,又多了一樣飲料。”
崇祯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擱:“算了吧,朕喝不習慣這玩意。你還沒說準備怎麽辦呢。”
李斌詫異道:“我沒準備怎麽辦啊,現在他們願意出錢出力,支持大明的交通建設,這是好事。人家投資了真金白銀,就應該讓人家拿好處,不然别人憑什麽跟我們玩。”
崇祯被他氣得青筋暴跳:“他們這是在瓜分大明。”
李斌坐到崇祯旁邊:“沒這麽嚴重,鐵路線四成股份而已,而且随着這次招股推出的大明鐵路法案您沒看嗎?他們占不了便宜的,頂多就是得一點方便而已。”
臉上帶着一點壞笑:“而且我們這次的京西線全部是溢價出手,本來準備靠着四成股份,能募集到1200萬啓動資金,但人家硬是往我們手裏塞了2500萬,朝廷賺大了。”
崇祯聲音都變了:“你的意思是,朝廷隻要出五百萬,就有了京西線六成股份?”
“對啊,不然怎麽說賺大了?”
李斌坑人不是一兩次,早就習以爲常了,崇祯這輩子沒占過這種便宜,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想來想去,沒想到什麽好主意,一把抓住李斌的胳膊:“你幫朕想想,朕還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能不能也這樣來一下,也好跟他們多攢點産業?”
李斌才懶得爲這種破事動腦筋:“賣皇室特許啊,多簡單的事!”
花了二十分鍾,給崇祯解釋了一下皇室特許的意思,崇祯差點沒把眼睛瞪爆:“按你的意思,我們皇家用商家的東西,不僅不給錢,商家反倒還給我們錢?”
“對啊,而且是每年都有,必須是市面上最好的貨,還要他哭着求着,掏錢送給陛下用。”
最後李斌還加了一句:“陛下,時代變了。”
崇祯感覺自己前半輩子白活了,居然還穿破龍袍,皇帝做到這個份上,好羞恥。
“哼,這事就你幫朕操辦吧,還有你那些汽車馬車肥皂洗衣粉,是不是也要交一點特許費?”
李斌差點沒把他從自己辦公室推出去,這什麽人啊,自己出的主意坑自己?
“不可能,我們提供給皇室的産品,全部都是獨一無二的,除非陛下不想用了,不然除了我們,其他人提供不了。”
崇祯被這個直男氣得眼睛發黑,轉身就走。
奢侈品賣的是什麽?牌子!
牌子是怎麽來的?時間堆出來的。日積月累的可靠質量,和不斷改進的工藝,推陳出新的設計,這些都需要時間的積澱。
李斌可不想自己以後的帝國威壓全球了,卻還要花費大把鈔票去買小屁國家的奢侈品。
現在就幫這些商家把品牌意識建立起來,能不能成爲幾百年的貴族品牌,就看他們自己了。
秘書室越發龐大,兩百多人的秘書處,抽個十來人,組織一下大明皇室專用産品招商會,輕輕松松一個月時間,就幫崇祯搞定了這件事。
基于保險起見,第一年操作,每個商家隻簽了一年合同。
而且爲了擴大影響力,李斌特意把化妝品,鞋子,包包,鍾表,服裝,内衣這些東西全部指定了五個商家。
這一年之内,崇祯和他的老婆孩子們,就隻能在這些商戶裏面選擇相應的商品。
而想要續簽,第一條件就是,不能出現有損皇室名聲的質量問題,和商行名聲問題。
所有皇室供應商,全部要求有自己在商務部注冊的品牌,還要每年開發新産品,供皇室選用。
李斌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替他們做了,崇祯也樂呵呵的接過了一百多萬的特許費。
從現在起,他不光能省下全家的衣食住行開支,還能大撈一筆,不開心才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