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寇兒從來沒有想過今生會聽到一個男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這不僅僅關乎羞怯，還關乎一個男人的氣度。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給女人塗脂抹粉，這成何體統？傳出去還不給人笑話一輩子？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不成不成……”
夏商倒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不妥的，有些疑惑：“這有什麽，不就是塗胭脂嗎？我在家裏可是幫夫人塗過的。”
“啊？！”蕭寇兒這下更加羞澀了，搖頭更厲害，“不成不成，你在此等等我，我去裏面找個丫鬟幫我塗一塗。”
說完，蕭寇兒頭也不回地帶着兩盒胭脂沖到了裏屋。
又過了幾分鍾，蕭寇兒才帶着撲紅撲紅的臉蛋兒重新回到了夏商面前。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也知道夏商沒有别的心思。
但想到夏商剛才說的話，蕭寇兒的心裏終歸是難得平靜。
夏商看着蕭寇兒，發現這位蕭大小姐有了胭脂的陪襯之後變得精神了許多。
兩頰绯紅，自然淡雅，透着點點嬌羞，風情無限。
“這是什麽胭脂？怎麽生得如此自然？”
夏商直接看傻了，他沒見過這麽自然的胭脂，塗在臉上仿佛跟臉頰融爲一體，沒有絲毫突兀之感。
看着，夏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下意識就要摸摸蕭寇兒的臉。
蕭寇兒吓了一跳，臉更紅了，後退一步，将夏商的手打開：“你幹什麽？”
夏商一愣：“這胭脂怎麽還會變色？現在怎麽更紅了？”
蕭寇兒瞬間明白過來，一張俏臉瞬間紅得快滴出血來了，氣惱地跺了跺腳：“你這個糊塗蛋！人家塗的是唇脂，你看人家臉幹什麽？臉上又沒塗！”
“啊？額……哦！”
夏商也尴尬得不行，笑着撓了撓頭：“我就說嘛，還想着這個時代的胭脂怎麽這麽先進……原來……”
“你還說！你看不看呢！不看我把胭脂給抹了！左邊是蕭家的胭脂，右邊是京城的胭脂。”
夏商收回心思，重新把目光落在蕭寇兒的唇上。
細細看了半晌，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說實話，當胭脂塗在唇上之後，兩種胭脂的色差更加明顯了，的确是京城的胭脂更加水潤。
“先前丫鬟都跟我說了。京城的胭脂顔色更正，在唇上顯得也更潤滑。”
蕭寇兒自言自語地說着，臉上多了些失落。
“大小姐，你是商人，又不是評委。你的目的是要把商品賣出去，又不是去比較誰家的貨物更好。況且，也沒有誰規定隻有顔色更正更潤的胭脂才是好胭脂對不對？任何産品都有它的屬性，有優點自然也會有缺點。商人就是要發覺商品的閃光點，并且把閃光點包裝成賣點，不管好與不好，能賣出去就行。”
“你的意思是可以适當降低價錢？”
“爲什麽要降低價錢？”
“這不是感覺沒有别人的好……”
“那是你覺得不如别人的好。可我覺得蕭家的胭脂更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賣家不能把自己的感官強加給買家，不是你認爲好的東西别人就會認爲好，更不是你認爲不好的東西别人就認爲不好。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的多包裝，找到蕭家胭脂的閃光點。”
“找到閃光點？”
“比如，你不是覺得蕭家的胭脂顔色不如别家的正嗎？那我們就定義蕭家胭脂的顔色。别人的是大紅，我們的叫櫻桃紅。”
“櫻桃紅……這是什麽顔色？”
“這就是蕭家胭脂的顔色，紅似櫻桃，比大紅少一分豔麗，卻多一分嬌羞。這天下總有厭倦了濃烈純正，喜歡淡雅一點，生動一點的姑娘。至于蕭家胭脂塗上之後稍顯幹澀，那也是爲了更加凸顯更真實的肌理紋路，還原女子最真實的美。”
“……”蕭寇兒一時語塞，還是頭一次見人能把的不好說成好的。
“賣東西，主要看包裝，還有營銷手段，尤其是賣女人用的東西，好與不好，全憑一張嘴。隻要你能把買家說服了，那對方就會認爲你的東西是好的。而且胭脂水粉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明确地定義好壞的标準，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可千萬不要認爲自家的東西不好，如果你都沒有絕對的信心，以後還怎麽跟人家競争？”
蕭寇兒想了想，緩了一口氣：“聽你這麽一說，倒真有了幾分信心。那行，以後蕭家的胭脂就叫櫻桃紅了。”
“胭脂，不要去追求唯一的顔色，要放開大膽，多用不同的組合，呈現出更多不同的顔色，每一種顔色都可以有一種專屬的名稱。以後能成爲蕭家胭脂的标志，同時也能給天下女子更多的選擇，讓每個女人都有了自己獨立思考判斷的能力，讓她們自己去選擇自己喜歡的顔色。這生活可不比之前豐富多彩些？”
蕭寇兒是女孩子，對胭脂的了解比夏商要深，聽了夏商的話，很快就聯想到了那種面對幾十種不同顔色胭脂的畫面。
“如果女子在胭脂上有了更多的選擇，那應該是一種很美好的畫面吧？”
“何止是胭脂！這世界的女人所能選擇的東西太少了，我希望有一天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都能有自己的選擇，無論是人生歸屬，還是言談舉止，都要有自己的路，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隻需要遵循自己的本心。這是我早就已經抛棄的想法，現在我又想将它撿起來了。”
說到這兒，蕭寇兒就很難理解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女子永遠想不到在将來的某一天，男人和女人的地位會悄然而變。
隻是看着夏商神采飛揚的樣子，蕭寇兒的心也受到了感染，跟着也開心激昂起來。
“這些我是不懂啦！但我相信蕭家一定能在京城騰飛的。”
“對了，明天開業，你有沒有準備什麽開業酬賓的活動？”
“酬賓活動？”這是個蕭寇兒暫時沒聽過的詞。
“就是一種營銷方式，一種宣傳方式，至少要在開業的前幾天制造出人滿爲患的感覺，要是開業當天都沒什麽人，這就有些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