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國近跪在地上，故作尴尬地一笑：“太子殿下說笑了，下臣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窩囊廢。”
“借由在倭國使團受辱，給滿朝文武一種文弱之态，弱化那些老臣對你的敵意。背地裏卻暗暗調查清楚了倭國使團的全部情況，并且把使團内的大小事情都盡數收在眼底。趁着現在沒人之際，借機向本太子展現了自己的心性。大人是要告訴本太子你并非外界傳言的那樣不中用，還是想告訴本太子他日我榮登大寶之時，你可爲本太子的一大助力？”
“太子英明神武，下臣心中所思所想不敢有絲毫怠慢。”
李向陽冷笑一聲：“不過……大人似乎還是小瞧了本太子。如果本太子收到的消息不錯，在大人跟本太子見面之前，大人似乎跟前任的都察院首座夏商夏大人走得很近……并且也是大人您提議讓夏大人從翰林院編修調任到戶部主事職位的。如果本太子沒有看錯，大人現在的所作所爲，算是腳踏兩條船吧？”
董國近一聽，埋在地上的頭已經多了些細汗，臉色也逐漸變得緊張起來。他是真沒有想到太子的消息會如此靈通，居然在這之前就知道了他跟小夏大人有過交流。
好在董國近還算冷靜，沉默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下臣與夏大人之交乃同僚之交，下臣與太子之交乃君臣之交，兩者自是大有不同。而且下臣将此事禀告太子也是盡臣之本分，因爲事情乃兩國之事，非一國之事，身爲大華之臣，自當以國運爲先，這時候，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都應當放棄個人得失，盡力關護國家之安危。”
李向陽點點頭：“大人能說出這番話，倒也是令本太子十分欣賞的。你說得沒錯，在兩國之間，自當不能計較個人得失。這些倭國人來大華的目的絕不單純，你能主動把自己所知道的告知本太子，本太子自當領了這份情。日後必然不會忘了大人的功勞。”
“太子殿下，下臣畢竟殺了人，對方又是倭國皇子的老師……”
李向陽打了個哈欠，不以爲意：“你退下吧，對方雖然是外邦少師，但大人也是大華的二品大員，在大華的地界上，沒有朝廷的話，誰敢動你一根頭發？”
董國近不再多說，轉身退去。
待董國近走了，李向陽背後的隔間内，那位時常跟在李向陽身後的婦人走了出來。
“這倭國使團究竟準備幹什麽？”
李向陽沉默着想了一會兒，問：“你聽到了吧？這位禮部尚書說整個倭國使團中少了十六人，這跟我們一開始調查的情況可有些不同。”
婦人點點頭：“根據我們的調查，倭國使團内一共有四十八人，後面死了十人，卻又不知從什麽地方多出來了二十一人，現在的倭國使團内應該有五十九人。剛才因爲禮部尚書殺人的事情，所有人都出來了，倭國使團内有四十三人，的确是少了十六人。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倭國使團内，真正具有戰鬥力的，隻有十四人。如果倭國人真的要采取什麽行動，出動戰力最強的十四人的還算正常。但現在卻出動了十六人，這多出來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你覺得呢？”李向陽反問一句。
婦人皺眉，隻說不知其中之意，還請太子明示。
李向陽一笑：“我隻是太子，卻不是神，如何知道事情具細？”
“那殿下現在準備如何應對？還是什麽都不做，讓那個姓夏的跟他們糾纏？”
“自然是不能什麽都不做的，董國近的話沒錯，事情關系到外邦之敵，自當放下個人得失。隻是在不清楚事情之前，不宜做得過多，這之前還得等馬道長的挂象指引。”
又是馬道長……
婦人表情有些變化，想了想，忍不住提了一句：“太子殿下，在馬道長來之前，您做出任何決定都沒有借問過他人之意，如今馬道長來了，殿下所作所爲，事事都要詢問馬道長的意思。如此下去，恐怕的不是太好……”
“哪裏不好？”李向陽回頭看了婦人一眼，“馬道長雖是有些神秘，所言所行也有危言聳聽之嫌，但在馬道長來了之後，李辛死了，本殿下成功當上了太子，雖說尚未掌控全局，但眼下的京城情況比之以前對我有利了很多。關鍵，馬道長以往所說盡皆靈驗，日後之事多問問他的看法，不過是尋求一些安穩罷了。”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馬道長的聲音。
“太子殿下，即刻派人去往東南方向。”
“嗯？”李向陽輕咦一聲，“馬道長這是知道了什麽？”
“倭國使團有兩路人，一路往皇宮，一路往東南方。”
婦人問道：“這也是挂象所顯？”
馬道長點頭。
夫人又問：“爲何這次又算得如此精準？一路去皇宮，一路去東南……”
“太子，事情緊迫，東南方一路是倭國使團的關鍵所在。”
“東南……”李向陽皺眉，“一路去皇宮是必然，一路去東南又是什麽？難道是去聯絡倭國人藏身江湖的天下海閣？如果真是這樣就好理解了，倭國使團知道單憑他們難以成事，故而需要借助更多力量。還有那多出來的兩個人，不會就是倭國使團派出去的探報？但根據線報得知，倭國使團跟天下海閣的人根本就不在一條戰線上。”
李向陽在自言自語，馬道長聽了打斷：“事關兩國之争，我們尚且能跟京城其他對頭放緩關系，爲何倭國人就不能暫時放下敵意而聯合在一起呢？”
李向陽皺起眉頭，感覺馬道長這話說得有理，當下也不去細想，回頭對婦人道：“現在我們手頭的人手有限，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記住，不能有絲毫馬虎，若事情沒有辦好，你就不必回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