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乍聽之下有些不合理,不過這女人說的倒也沒錯。
眼下的兩國聯姻到底是真願意跟大華保持善意?還是緩兵之計?
這倒是說不清楚,不過爲了長治久安,能讓一個沒什麽能力的皇子掌握大權,那肯定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隻是對方所說真假?
還有自己是否值得爲此而冒險?
想了一會兒,夏商回答道:“這件事我不能給你答複,我需要時間考慮。”
女人起身,恢複了平靜:“沒關系,在你給出答案之前,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等你有了決定,就跟我說一聲。”
說完,女人轉身準備離開。
“你叫什麽名字?”
“春田櫻。”
留下三個字和淡淡的背影,房門被關上了。
夏商陷入了沉思,接下來的時間應該要爲随後的婚禮開始準備,這之後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誰都不知道。
或許還會出現很多突發的危險狀況,有可能會危急自身,有可能會危急家人,也有可能危及國家。
現在的夏商心境有了些變化,感覺把自己扮演成一個爲國家爲民族而義無反顧的人實在是太累了。
爲了一些不着邊際的堅持和保持内心的安穩,給自己找了數不清的麻煩和危險。
以前把危險集中在大華境内還好,現在國内的危險沒有消滅,來自外國的威脅又盯上了自己。
此時此刻,夏商有些迷茫,不知道是該本本分分安排接下來的婚禮還是繼續以個人的力量調查倭國背後勢力的真相。
一個廢物皇子,根本都不該出現在夏商的思考範圍内,但想到這個廢物或許真的能真正緩解來自倭國的壓力後,夏商的内心還是有些沖動的。
或許夏商應該找些幫手,但眼下的京城,誰又會爲了數年或數十年之後的安穩去得罪眼下的當權者呢?
這是一場注定得不到支援的行動,夏商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現在還不能貿然給出承諾。
夏商也是個務實的人,不會爲了很久之後的利益堵上自己的命。
而在此之前,夏商必須先搞清楚零肆身上發生的一切。
爲什麽昨夜重傷的人會在短短一夜之間就恢複如初?
夏商有種感覺,如果能找到突破口得到這背後的真相,或許籠罩在他面前的種種迷霧都會瞬間解開。
可要弄清楚這一點談何容易?
想到此處,夏商便糾結得直撓頭,這一夜不知要揪下多少頭發?
……
第二天,夏商剛出門就遇到了監視自己的春田櫻,看她巋然不動地站在門口,和昨晚唯一不同的是換了一身普通些的衣裳,也沒有故作神秘的蒙臉了。
“你一晚上都守在這兒?”夏商問。
春田櫻沒有回答,隻是站着。
這時候,一個打掃的婢女過來,沒有說話,隻是行禮,那意思是要夏商給她讓條道。
夏商沒有在意,徑直要出府。
春田櫻的話變少了,跟在夏商背後,一副你到哪兒我到哪兒的架勢。
夏商也沒攔着,今天的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作爲接待大臣,需要去禮部去核對一下婚禮的細節,并且要回來轉告倭國使團。
出了二皇子府,走到京城街上,看到滿城喧嘩熱鬧的人群,夏商感覺今天的京城跟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或許今日是最近一月天氣最晴朗的一天,集市上的百姓商販很多,路上竄行瘋跑的孩子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後面總有個狼狽的婦人在追趕。
東邊的包子鋪排着長隊,不知哪裏來的落魄書生幹站着口水橫流,熱情的包子鋪老闆招待着客人,對其視若不見。
西面的裁縫店裏出來了一對挽着手的大家小姐,笑盈盈地看似心情不錯,估計是選到了不少心儀的東西,可苦了身後的小厮,提着大包小包,累得夠嗆。
南邊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好多人踮着腳尖往裏瞅,不知看着什麽稀罕事情,隔得近了才知道那是有人在鬥蛐蛐。
夏商想看看北面,卻被一個糖葫蘆的小販擋住了視線,笑眯眯地取下一串糖葫蘆送到面前:“公子,要不要一串糖葫蘆?”
然後擠眉弄眼地看着夏商身邊的春田櫻。
夏商心說現在的賣糖葫蘆的都知道與時俱進,不找小孩子推銷,反倒盯住了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
夏商笑了笑,給了三文錢,接過一串糖葫蘆,遞給了春田櫻:“給你?”
春田高傲地一揚頭,不做聲。
“你不吃我吃。”夏商懶得搭理,自己邊走邊吃了起來。
街上小景看似和往常并無不同,但這許許多多的小景交織在一起,卻給夏商帶來了一種難得的京味兒,也更符合夏商心中的京城了。
一開始,夏商都以爲這種變化來自自己的心理,并不是實實在在的不同。
但過了一會兒夏商發現身後的春田櫻也有些變化,目光不再停留在夏商的身上,而是對街邊的一切多了些好奇,東看看西瞧瞧,像個好奇寶寶。
夏商忽然止步,後面的春田櫻一時不查直接撞在了夏商後背。
“你幹嘛?!”
“終于舍得說話了?”
“……”
“你這女人還真是勢利,我不答應跟你們結盟,你就給我臉色看?連一句話都舍不得說?昨天見你也不像是個那麽沉默的人吧?”
“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問你一下,你們倭國使團的人來大華京城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麽好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你……我隻是覺得今天的街上挺熱鬧。”
“你也覺得今天比往常熱鬧?”
春田櫻抿抿嘴唇,不再接話了。
連春田櫻都感覺今天跟往日不同,那肯定是有不同了。
但爲何有這樣的感覺呢?
夏商一時間還想不明白,轉眼間已經到了禮部。
這時候,二皇子府中。
早上來給夏商打掃房間的婢女從裏面出來,默不作聲地将屋中灰塵随意地倒在了院子裏,然後丢下打掃的工具很快消失在了陽光下。
片刻後,這個婢女出現在了一間陰暗的房間,手裏拿着一撮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