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不知?且問在場的哪位大人知道?我都察院爲何一夜直接損了四百餘人?”
夏商這一問,全場鴉雀無聲,隻剩了一些沉重的呼吸。
“夏商,這是金銮殿!殿前喧嘩,藐視皇權!”李向陽出言,指着夏商。
夏商立即抱拳深深地行了一禮:“二殿下所言極是,下官殿前喧嘩,此處有罪,請皇後娘娘定罪!”
“你!”李向陽倒是一愣。
皇後卻是笑了,暗想這男人真是詭詐無比,看似驚險的朝堂,在他的應對下還真用不着自己幫忙。
皇後笑着看向李向陽:“二皇子,是要給他定罪嗎?”
李向陽擰眉:“夏大人乃是國之重臣,殿前喧嘩一事隻要不再犯便不必計較了。”
這夏商的身上背着無數重罪,怎麽能随随便便定一個殿前喧嘩就完事兒?
夏商再次對李向陽行禮:“謝過殿下網開一面。”
說完轉向剛才的地方,扯開了嗓子說:“既然二殿下都不怪罪下官嗓門兒太大,那下官就放開了說了。各位大人若要一個一個地糾纏下去,那我都察院的四百餘人是不是也該逐一問責,看看他們究竟因何而死呢?我都察院奉旨行事,這京都之内的大小官吏竟百般阻撓,往小了說這是妨礙公務,往大了說這叫公然抗旨。
而且,這裏的有些人不僅是抗旨,居然使用暴力反抗,許多衙門私下裏竟然藏着殺手死士,讓我都察院損失慘重。那些被殺的都是抗旨不遵,公然反抗的。而那些被抓的,已經在都察院中連夜審訊,已經有很多有趣的内容在送往殿前的路上。到時候,那些官員的罪行都會明明白白地擺在諸位面前,不知道在場的各位還有沒有膽子在這金殿上來個一一對峙?”
被抓的官員形形色色,誰知道裏面的人會不會跟朝堂之上的某位高官有牽連?
又有誰知道他們在嚴刑拷打下會說出什麽話來?
那些口供怎麽能放在殿前公開?到時候不知還會引出什麽亂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是在什麽勢力之中,這裏站着的人沒有一個屁股幹淨,到時候誰都脫不開幹系。
這種事情朝内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過分就行,若都說明了擺在眼前,會搞得誰都下不來台,還會讓朝廷更亂。
這事兒是不能做的,皇後也不能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皺了皺眉:“休要胡鬧!審訊之事是刑部、大理寺,以及你都察院的事情,怎麽能擺在朝堂上來說?若各部官員真有重大罪責,都規整起來,選個時間以奏折的形式呈上來吧。”
“但若不殿前對峙,實在是給不了各位大人一個交代呀。”
各位有些年紀的大臣都被 夏商的話氣得吹胡子,心說這厮是給臉不要臉,給了台階都不肯下去。
李向陽重新開口:“夏大人所行之事是否合規矩暫且不論,但都察院昨夜弄得滿城風雨,搞得京都人心惶惶,京城之中百姓不敢出門,百官不敢任職,京城近乎癱瘓,此乃都察院不争之罪,大華開國至今,從未有過如此景象。”
夏商眼神一變,知道這二皇子是要用人心給自己施壓了。
夏商早先知道了二皇子的打算,怎能沒有應對,正欲開口。
皇後忽然說:“二皇子所言不虛,就算都察院有陛下口谕,但行事途中少了些考慮,如今鬧得滿城風雨,乃是辦事不利。這失職之罪是不必辯說的。”
“什麽不必辯說?”夏商可不服。
但皇後上前兩步到了夏商面前,低聲道:“好了,你别争了。這麽大的事,你還想憑幾句話讓自己毫無罪責?洗脫了罪責又如何?那是給百官傷口上撒鹽,于長久不利。失職之罪你認了又如何?”
夏商深吸一口氣,這話若非從皇後口中出,他是怎麽也不會松口的。
想了想,拱手偏頭,一副受氣怨婦的模樣:“臣辦事不利,确有失職。”
“這可不是僅僅是失職!一個失職就能棄民心不顧?”
李向陽也不滿意,失職的罪名太小了。
皇後接道:“是失職,卻不是一般地失職,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損失。至于怎麽定罪,相信一時半會兒也商議不出來。這樣吧,先罷免了他的都察院職位,交由刑部收監,待商定了刑罰之後再作宣判。”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失職的罪名是小,但免職的處罰可不小,而且還要收監,要追加進一步的處理結果。
對百官而言,雖沒有直接處死,但也算是死刑之外最嚴重的處罰了。
李向陽也很詫異,看着皇後。
皇後一笑:“殿下可還滿意?”
李向陽沒有說話,趕緊收回了目光。
夏商也算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皇後看了他一眼,喊道:“來人,送押刑部。”
夏商沒有任何反抗,老老實實被人帶走,押送刑部。
看着夏商已經離開了大殿,百官有些沒回過味兒來,感覺一切都結束得太快。
想着夏大人一開始在殿前的嚣張勁兒,還以爲會是一場艱苦的舌戰,誰知道皇後一句話就把這妖孽收了。
此刻已經到了正午,今日的早朝實在是費了太多時間。
皇後有些倦了,揮揮手:“好了,今日的大事也算解決了。後續的事情和其他的事情留着明日吧,散……”
“還有一件事。”李向陽打斷,“現在都察院首座一職空缺,皇後娘娘可有心儀人選?”
“這位子非同小可,改日諸位推舉吧。”
“但這都察院首座一職皆爲上一任首座指認,甚至不受皇命所控。”
“規矩由人所定也由人所廢,這一次的首座,由本宮任命。”
說完,皇後走上台階,頭也不回地到了龍椅背面的絲簾之後。
“你很高興!”
春嬌看着皇後,淡淡說。
皇後點頭,補充道:“前所未有的高興。”
“是不是因爲距離自己心中所謀又近了一步?”
“是他跪在了本宮身前!他從未對本宮低頭過,這一次他竟然跪了……你說這個男人奇怪不奇怪?這天下還有誰能猜透他的心?”
“他是形勢所迫,并非真心。”
“你錯了,他那一跪無關其他,是真心的。走,我們去刑部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