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夏商自傲什麽的,而真是一種尋常的狀态,并且夏商已經有所克制了,沒有仰着頭,沒有趾高氣昂,還微微有些低下,隻是沒有在場的官員們那麽誇張。
夏商這麽簡單的走上來,卻被滿朝文武當成了挑釁,心裏面恨得牙癢癢。
這裏所有的人都被夏商得罪了,跟他們有關系的人或多或少都被都察院的人抓了或者殺了。
在他們的心中,就昨夜都察院的行徑,跟公然謀反也沒太大的差距,今日上來應當是領罪的。
可他倒好,趾高氣昂,走路帶風,不可一世,哪裏是來領罪?分明是來邀功的!
“這都察院裏出來的倒真是不懂規矩,朝堂之上走路也不曉得輕聲些。”
話是從人群中傳出來的,本以爲夏商聽不出是誰說的,不想夏商的耳朵很靈,一眼就看到了後面靠近庸王的一位官員鬼鬼祟祟。
夏商止住了腳步,回頭看了那邊一眼,再回身對皇後道:“啓禀娘娘,這朝堂中還有步子不能太大的規矩?”
“本宮倒是不曾聽說。”
“既然沒有這規矩,那下官也就算不上不懂規矩了吧?”
夏商平靜說着,他今日來是要跟這些官員幹仗的,怎麽能被這麽一件小事給壓了一頭?當即走到了那個官員面前,大聲道:“朝堂上沒有規定步子大笑的規矩,但臣記得在這朝堂之上所言所行皆要先禀明陛下,得陛下允許之後方能開口。這位大人,您剛才說話之前可有禀明呀?”
“這……剛剛不是……不是本官說的,首座大人,您認錯人了。”
“認錯了?那真是對不起這位大人了,不知道這位大人身居何職?叫什麽名字呢?”
這位官員汗如雨下,他隻是随口說了一句罷了,單純是看着這個年輕人不爽,誰知道會被對方給惦記上。
被都察院首座知道了名字,不管怎麽想着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官員不想說,支支吾吾一直不開口。
夏商又問:“一個官名都這麽難嗎?難不成這位大人的身份存疑?是蒙混……”
“胡說!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叫……叫……”
他實在不想說自己的名字,怕是被都察院記在了花名冊上。
“好了,都住嘴吧。”皇後打斷了他的話,招手指了指自己的面前,“夏大人,過來這兒站好了,朝堂之上哪兒是你這般胡亂走動的?本宮念你少有上朝,也就不計較你這般了。”
夏商沒有任何表情,白了那個什麽大理寺少卿一眼,用剛才一樣的步子到了皇後三步的距離站定。
皇後正要說胡,側面的李向陽開口:“夏商,在朝堂上見了娘娘還不下跪?”
這話一出,夏商和李向陽的目光就對在了一起,夏商看到李向陽的嘴角已經揚起,顯得十分得意。
的确,李向陽心裏正在高興,心說倒要看看這人如此處理現在的局面。
“夏商,也别怪本殿下給你下絆子,誰叫你先前的表現令本殿下不滿意呢?”
李向陽自認爲對夏商十分了解,認定這年輕人雖年紀不大,但心比天高,頗有傲氣,别說是讓他跪皇後,就算是皇上都不見願意跪下去。而且,李向陽一直都有懷疑,懷疑夏商跟皇後的關系。
倒不是夏商表現讓李向陽看出了什麽,而是皇後今天從珠簾内走了出來,并且到了衆人之前,眼看着夏商上來,這皇後連最後的兩級台階也不站着了,直接到了和衆臣一樣位置。
這不是什麽大事,但李向陽卻敏銳地感覺到,皇後今日的行爲似乎和夏商有關。
感覺皇後并不希望自己站在夏商的高出,不希望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狀态和夏商見面。
所以,李向陽想借機試一下,看看夏商和皇後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李向陽想來,以夏商的心高氣傲是極難下跪的,或許會因爲皇後的身份以及現場這麽多目光的注視而下跪,但絕不會的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跪在和自己睡過的女人面前。
如果他們兩人有關系,那夏商一定不會下跪的。
這種想法是神來之筆,李向陽十分滿意自己的靈光一閃,說過之後就等着看好戲。
皇後也沒有想到李向陽會突然來這麽一句,心裏面恨得牙癢癢。
其實李向陽的猜測沒有錯,皇後今日走到了大殿前面,真是爲了不想讓夏商看到自己高高在上地說話。
因爲在此之前,皇後就因爲一點兒略帶命令的口氣惹惱了這個小子,她心裏多少是有有些後悔的,也感覺到了夏商對那種狀态十分抵觸。
如果自己站在上面的龍椅旁,肯定又會讓夏商心裏不舒服,萬一因爲這樣的事情攪亂了她的計劃,皇後自然不能接受。
同時,走下來跟他平起平坐也算是一種認錯的态度,就是不知道面前這男人有沒有讀懂?
皇後先前還在想如何把自己的态度傳遞給夏商,沒想到剛一開始身邊的李向陽就來攪局,一句話之後就讓皇後騎虎難下。
想着說點兒什麽,但這時候卻根本不适合說什麽,這樣隻能适得其反,一切都得看夏商的反應,看看他能不能說一些拒絕下跪的合理理由。
李向陽笑着,腦子裏想着待會兒夏商可能的說辭,以便自己應對。
可他的話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他口中心比天高的小子竟然想也沒想,直挺挺地就跪下去,膝蓋着地,砰的一聲,那叫一個心誠。
然後脆生生地喊道:“臣夏商,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跪,誰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聽着夏商膝蓋着地的聲音,大臣們反倒明白了這人不是趾高氣昂,是真的日常如此,這麽實實在在地下跪反倒顯得過于實誠了。
全場也就李向陽和皇後兩個人心中驚愕,誰能想到他跪得如此幹脆?
這跟尋常的夏商比起來,完全是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