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己主動來了。”
“小王爺,我看你對都察院一點兒都不了解,這樣的地方還敢主動要求來?”
“正是因爲不了解,所以想來看看,看看藏在京城黑暗中的都察院究竟是什麽模樣。”
“這地方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折磨人的地方嗎?小王爺,您在這裏慢慢看,我出去問問門口的小厮我要的桂花糕買回來了沒?”
說着,付芊芊大搖大擺地從門口往上面去了。
李子衿沒有動,他沒有付芊芊那麽輕松的心境,雖然他知道這裏的人不會對他怎樣,但看着這麽多朝廷官員被抓在了這麽陰暗的地牢裏,而且還接受着嚴酷的審訊,想想都覺得是不可能發生在京都的事情。
想象中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實際上卻真實地發生在了眼前。
如果不是自己在這地牢中親眼所見,李子衿絕不會相信這天下還有人敢如此大膽,抓了朝廷近半的官員,在地牢中進行各種酷刑。
“這難道是想把天捅個窟窿嗎?”
李子衿年紀還小,就算身爲皇子也無法看清很多事情,就眼前這一切完全是颠覆了他的認知。
正想着,身邊有一位官員從旁經過,李子衿趕緊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袖。
和其他帶着面具的人不同,這個官員沒有帶面具,而且看着一樣年輕,身上戾氣不多,比其他人看着要和善一些。
這裏的人都認識這位小王爺,也調查清楚了他和自家頭頭的關系,所以就把他放在一邊,就等這位爺什麽時候想走了,就說一聲,然後再派人将他送回去。
隻是沒有想到這位爺和剛才的小祖宗還挺喜歡這地方,兩個人都賴着不走了。
這時候發現小王爺拉住了自己,這位官員很客氣地問:“殿下,您這是已經想通了?我這就吩咐人将您送回府上。”
“不是……我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官員面露難色:“這個……”
“怎麽?回答本王幾個問題都這麽難?”
“不是不是,那還請王爺發問。”
“你叫什麽名字?在都察院擔任什麽職位?”
“下官司馬衡,曾在都察院百裏司下任職,現代管國教司事務。”
“百裏司?國教司?這些又是什麽?”
“都察院中分十二司,各司各有職責,比如百裏司主要就負責京城和大華治下各地的通訊問題,國教司則主要負責京都百姓的傳教信仰等問題。總之,十二司之間各有任務,掌握天下事态。”
“掌握天下事态?那和朝廷的六部有什麽分别。”
“六部乃明面上的機構,由皇室和百官監控,都察院則隻對皇上負責,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這麽說來,你們抓了這麽多人,都是父皇的意思?”
“正是,沒有皇上的命令,都察院可不敢随便抓人。”
“但父皇已經許久沒有上朝,據說連說話都十分吃力,他又如何能下令呢?”
“這個嘛……”
李子衿低聲道:“昨夜是你們私自行事,根本沒有父皇的命令。”
“殿下,話可不能亂說!”
“你别騙我了,你們現在正在抓緊審訊犯人,而且不斷有人拿着整理好的文卷出去,肯定是快馬送往皇宮,是要給這些人定罪,以此來洗脫都察院濫用私刑的罪名。”
司馬衡頓了頓,想說什麽,卻又沒出口。
李子衿捕捉到了對方的意願,低聲道:“你想說什麽?”
司馬衡又想了想,幹脆卷起了手中的文卷,有些不耐煩地敲打在手心上:“下官本來是想着再編個什麽話來糊弄糊弄殿下的,但想在一想也沒必要,您說的都對,咱們現在的确是在趕時間,以此來緩解首座大人在金銮殿上承受的壓力。”
“他去了金銮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趕去金銮殿?”
“這有什麽不能的?”
“難道他一點兒都不明白這件事之後的影響?以他的罪過,足夠他死一百次了。”
“那又如何?我們這裏的人自然會幫助大人洗脫罪名。”
“洗?怎麽洗?京城之内,當街殺人,無數雙眼睛看着!他這裏抓的人好多都是我二哥的門生,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二皇子?”司馬衡冷哼了一聲,“在他沒有登上皇位之前,他可沒有那個膽子動都察院。好了,下官不跟殿下閑聊了,還有事兒。”
撂下一句話,司馬衡走了,不管後面的李子衿繼續喊他。
李子衿有些恍惚,感覺自己所處的地方不真實。
他好歹也是個王爺,是皇室血脈,地位尊貴,不管在哪裏不都應該被人尊敬嗎?
但在都察院的地牢之中,沒有任何一人正眼看過他,他在這裏就像是一團不該存在的空氣,沒有任何一人覺得他的身份有多麽了不起,簡簡單單的對話也是應付一下罷了,沒有人真的把他當回事兒,反而是更多的人把他當作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這樣的感受并沒有給李子衿帶來任何郁悶,隐隐地反而有些興奮,他重新坐下,雙手握成了拳頭,小聲低語:“我是師父的學生,有他在京城坐鎮,本王誰都不怕!”
一陣興奮地自語之後,李子衿忽然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後腰位置,似乎是有些隐隐發痛,讓他擰着眉頭趴在了桌上。
……
金銮殿上,百官期盼許久的皇後娘娘終于出現了。
皇後到了龍椅之下,放下了前面一層作爲遮擋的珠簾,對百官道:“抱歉,讓大家久等了。隻是因爲昨夜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且事情也十分嚴重,本宮思來想去還是需要皇帝陛下來主持。”
話音剛落,内側的小太監高聲道:“陛下駕到。”
事情有些突然,大臣們稀稀落落地下跪,聲音也是參差不齊:“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