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嶽彥之的态度,夏商沒多少驚訝,想了一會兒低聲說:“你的傷雖然嚴重,但終究隻是一些皮外傷,隻要調理得當,不出幾日便會好轉。待你一切恢複之後,又作何打算呢?”
沒想到夏商話鋒一轉,問了這麽一個問題,嶽彥之倒是有幾分驚訝,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前他是想要回到江南,在一衆士族和弟子的庇護之下,不管是安度餘生還是另謀高就也都不是問題。
但這一路經曆了這麽多磨難,要說接下來要幹什麽,嶽彥之還真沒想過,一直所想的都是沒命活到現在了,哪兒還有心思管其他呢?
夏商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呢,的确是接到了命令要取你性命。但朝廷不願意讓你死在朝廷的手上,所以一直想借江湖之手來處理你。不過嘛……現在我倒是願意給你一條活路。”
“……”嶽彥之怔怔地看着下夏商,對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感覺十分驚奇,“活路?”
“老老實實地守着一塊山水之地,享受自己餘下的人生,遠離世俗,換個名字,就當嶽彥之死了吧。”
“爲什麽?你有什麽目的?”嶽彥之可不相信朝廷的人會這麽好心,就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沒打算放過自己,朝廷的鷹犬能這麽放過自己?
“目的?”夏商笑了笑,“我能有什麽目的?要說原因的話,你就當是我的同情心泛濫吧。這一路跟着你觀察了你不少,發現你這人也沒有什麽大奸大惡的地方,殺你這樣的人應該很輕松,但正因爲太輕松了,反而讓我有些下不去手。至于你心中藏着的秘密……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吧,隻要你答應我永遠保存這個那個秘密,不讓别人知道就好了。”
這一番話夏商說得還算真誠,無論是嶽彥之還是一邊的上官婵都能感覺到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嶽彥之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因爲他并不了解面前的年輕人,但上官婵聽了夏商的話,知道這個男人是認真的,有些奇怪地問他:“你當真已經決定了?”
夏商點點頭,無奈地苦笑:“我終究是不能當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你怎麽跟朝廷交代?”
“這還怎麽交代?就說嶽彥之已經死了呗……隻要這人改名換姓,永遠躲在一個小山村中,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事情的結果。”
嶽彥之默默聽着,沒有任何言語,在他看來,現在的一群人不過是和柯三客用的同一種手段,未來還有更多苦難等着自己呢。
夏商瞥了眼嶽彥之,對方内心的想法他自然是明白的,也不作任何解釋,給嶽彥之上藥之後轉身吃東西去了。
吃了東西,仙兒便到了夏商身邊小聲細說:“公子,要不用蠱蟲試試?對付他一個人,施展蠱術倒是沒有問題。”
夏商搖搖頭:“帶着他回明教,讓他在明教住一段時間,等一切風平浪靜了,他願意離開就讓他離開吧。”
“啊?公子剛才說的是真的?真就這麽放他了?”
“算了吧,就是一個老頭子,吃了這麽多苦,繼續糾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既然他一直都沒有吐露自己的秘密,那之後也不會告訴别人的,隻要他能保守秘密,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别呢?本來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是因爲一個胡亂的傳說,鬧出了這麽多事情,搞得我自己都累了。此事就此結束吧,也不要再橫生枝節了。”
仙兒沒有再說什麽,她從公子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倦,或許公子此時不僅僅是累了,其實心中多少有些自責吧?
夏商的确是有些自責,因爲自己傳出的一句話,在江湖中掀起了這麽大的風浪,死了這麽多人,多多少少和夏商有撇不清的關系,更不是夏商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夏商在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直接把嶽彥之殺了,讓一切在不爲人知的情況下結束,也不至于鬧得現在這般。
上官婵這時候過來了,坐在夏商身邊眉頭緊鎖:“我還想知道這背後的事情。”
夏商有些詫異,看着上官婵。
上官婵接着說:“我的同門因爲這個秘密而死傷無數,如果不知道這背後的真相叫我如何心安?”
“過于執着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你又何必……”
“我知道,但我很想知道。”
夏商理解上官婵的心情,紅花會此次高手盡出,結果卻死得沒幾個人了,現在除了她和她的徒弟,其他人沒有任何音訊,換作是夏商自己也不會這麽快釋懷的。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跟我一起回明教吧。在明教之中,嶽彥之不會有任何危險,你也可以在這期間好好的問他。不過……依我來看,嶽彥之受盡折磨都沒有把秘密吐露出來,你這樣的女流之輩想撬開他的口,怕是不容易。”
“跟你回明教?”上官婵秀眉蹙起。
“既然你這麽執着,那就隻能聽從我的安排。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繼續出現什麽變故了吧?而且,就我看你的狀況,不休息靜養一段時間是不行的。在我的地界,自然能把你照顧得最好。”
“……”
“怎麽?這麽怕去我的地界?怕我吃了你?”
“你敢!”上官婵柳眉倒豎,倒是有幾分不服,“去就去!不過在這之後你要想辦法尋找我大哥的下落。”
“放心吧,到了明教,你就是明教的教主夫人,我明教上上下下幾千号弟兄任憑教主夫人的差遣。”
看着夏商得意洋洋的樣子,上官婵感覺上了他的當,而現在跟自己人走散了,也沒有個去處,倒是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慢慢尋找自己人。
有了決定,一行人也就安心下來。
本以爲從跟這裏返回明教的路不會太平,畢竟最近這段時間仍然會有不少人在尋找嶽彥之的下落。
但沒想到回去的路上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任何困難險阻,在五天之後終于回到了明教所在的照日山。